“你!糊涂啊,这叫我们从何找起;”
清风看着暴怒的明月和地上两滩迅速被潭水稀释的血污,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萧丽华失魂落魄地站在冰冷的水中,手中紧紧攥着一把冰冷的玄铁链碎屑,仿佛那是江辰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泪水无声地汹涌滑落,混合着潭水和血污;
她猛地抬起头,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死死抓住明月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师父!江辰他…他会不会自己逃走了?
他肉身那么强…他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充满了祈求,眼神却空洞得吓人;
明月看着爱徒绝望崩溃的样子,心中怒火稍熄,涌起强烈的心疼;
他强压着翻腾的杀意,沉声道:
“有可能,以他的肉身之强和机变,没那么容易死!
走,先回你们在祭赛国的家看看!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了!”
三人带着一线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火速离开这血腥弥漫的妖窟,化作剑光,风驰电掣般赶回祭赛国都梧桐巷的小院;
然而,小院依旧空荡冷清,院门紧锁;
萧丽华推开院门,熟悉的景物依旧,却毫无江辰归来的痕迹;
灶房门口的小凳上,那纳了一半的婴儿小鞋,针线还穿在上面,无声地诉说着等待;
希望再次如同泡沫般彻底破灭;
萧丽华最后的力气仿佛被彻底抽空,踉跄几步,颓然瘫坐在冰冷的石阶上;
眼神空洞地望着院门的方向,失声痛哭,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声凄厉而绝望;
清风和明月脸色也无比难看,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以碧波潭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疯狂搜索;
一天,两天,三天…方圆数百里被他们反复搜寻了无数遍;
二人的神识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山林,每一处河流,却始终捕捉不到江辰一丝一毫的气息;
仿佛这个人连同他的一切痕迹,都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
眼看着萧丽华因极度的担忧焦虑,心力交瘁和身怀六甲而迅速憔悴下去;
脸色灰败,眼窝深陷,明月心疼不已,也感到深深的自责。他上前,轻轻扶起几乎虚脱的萧丽华,温声道:
“丽华,你莫慌,身体要紧,孩子还未出世,全指着你呢,听师父说;
江辰那小子命硬得很,比那孙猴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绝不会有事,定是遇到了什么我们暂时无法知晓的际遇;
此地已不安全,你如今身子更要紧,先随我们回五庄观!
等师祖回来,以他老人家洞察三界的神通,定能找到江辰;
我们在此耗着,也无济于事;”
萧丽华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师父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
感受着师父手臂传来的力量,心中那点早已微弱不堪的希望之火终究没有完全熄灭;
她含泪,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
“好…我听师父的…”
如今除了依靠师门,依靠那位深不可测的镇元子师祖,她确实别无选择;
清风明月带着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的萧丽华,化作三道剑光,带着沉重的忧虑,朝着万寿山方向疾驰而去;
留下祭赛国都一片关于碧波潭妖祸及神秘剑仙雷霆除妖的传说,以及梧桐巷小院里,那无声等待主人的空寂;
三十三重天外,离恨天;
兜率宫,丹房;
紫气氤氲升腾,浓郁到化不开的药香弥漫在每一寸空间,仅仅是呼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百骸通畅;
巨大的八卦炉静静矗立在丹房中央,炉壁古朴厚重,铭刻着玄奥的先天道纹;
炉内,炙白色的六丁神火无声地燃烧跳跃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热力,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又蕴含着造化万物的勃勃生机;
炉口喷吐出的热浪,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变形;
江辰站在丹房中央,身上已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青色道袍,掩盖了之前的狼狈,但眉宇间残留的疲惫和惊疑仍未完全散去;
他的目光,此刻却死死锁定在八卦炉旁那个侍立的身影上!
一个身披八卦紫绶仙衣,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老道,正闭目盘坐于炉前一个蒲团之上;
他的气息与整个丹房融为一体,仿佛亘古存在,正是太上老君;
而侍立在老君身侧,那个穿着水火道袍,面容清癯,眼神灵动中带着一丝历经沧桑后的狡黠与恭谨的道人——赫然是禺狨王化身的猿道人!
“猿…猿道人?”
最终江辰还是没忍住失声叫道,心中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比之前见到猪八戒时更甚!
禺狨王不是在兜率宫潜伏很多年了吗?怎么如今会如此坦然地和太上老君一起见自己?
难不成,禺狨王已经被太上老君察觉了?这次太上老君找自己就是来算账的?
禺狨王化身的猿道人听到江辰的声音,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苦笑,对着江辰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些许感慨:
“江…江辰,别来无恙?虽然…你看上去实在不怎么‘无恙’;”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江辰,目光尤其在江辰那虽然换了衣服但依旧难掩虚弱气息的身体上停留了一瞬;
太上老君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初开,仿佛蕴藏着万物生灭星辰运转的无尽玄奥;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江辰,如同看透了他的一切,却并未开口,只是那目光让江辰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无所遁形;
猿道人轻咳一声,主动开口解释道,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认命:
“江辰,你不必惊讶,我为何在此,说来话长,但也简单;”
他看了一眼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的老君,继续道:
“其实自你当年被青萤那丫头‘卖’进兜率宫,给金角那个蠢货炼丹,又引来天劫脱身开始…
这一切,你以为能瞒得过谁?兜率宫真正的主人,又岂会不知?”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不知是嘲弄金角还是嘲弄江辰当初的天真;
江辰心中猛地一沉,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