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刺种惊魂，疑云更重
海蒿子抑制盐噬草的法子初见成效，可李阳的心丝毫没松快。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就像用手按住浮起的泡沫，稍一松懈就会重新冒出来。果不其然，没过几日，新的麻烦就找上门了。
这天清晨，清澜村的渔民阿福慌慌张张跑到卫所，手里捧着个沾满泥土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些浑身长满尖刺的黑色种子，每颗都有指甲盖大，尖刺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李院监，您快看看！俺今早去滩涂挖蛤蜊，就见这东西从沙子里冒出来，旁边的盐噬草都枯了！”阿福的手还在抖，“更邪门的是，俺家的鸡啄了一颗，当场就扑腾着死了，嘴巴里全是血！”
李阳捏起一颗刺种，指尖刚碰到尖刺，就被扎出个血珠。系统提示瞬间弹出：【检测到高危入侵物种“血刺籽”，原产热带沼泽，其尖刺含神经毒素，种子落地后会分泌化感物质抑制其他植物生长，根系可分泌溶血酶，污染浅层地下水。】
“快带我们去发现的地方！”李阳心头一沉。这血刺籽比盐噬草更凶险，不仅毁地，还直接要命。
跟着阿福来到滩涂，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近百平米的沙地上，密密麻麻的血刺籽正从土里钻出，黑色的尖刺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周围的盐噬草果然成片枯萎，连坚韧的芦苇都蔫头耷脑，像是被抽走了生机。
“挖开看看。”李阳让人用木铲小心刨开泥土，只见血刺籽的根系细如发丝，却在土里织成一张密网，网住的沙粒都变成了暗黑色。
“这东西的根系会吸血？”卫所将领脸色发白，“要是长到村子附近……”
“不止。”李阳指着不远处的浅滩，“你们看，海水流过这片沙地，颜色都深了些。它的根系污染了地下水，迟早会渗进近海，到时候鱼虾都得死绝。”
更棘手的是，没人知道血刺籽是怎么来的。阿福说昨夜涨过大潮，或许是跟着海浪冲上来的，但李阳在沙地周围没找到任何船只停靠的痕迹。倒是在一处礁石下，发现了几个被尖刺扎破的麻布碎片，上面同样有海桐花油的味道。
“和牢房纵火的内鬼是一伙的。”李阳捏着麻布碎片，眉头拧成个疙瘩，“他们故意把血刺籽种在这里，就是要让我们顾此失彼。”
可眼下顾不上追查来源，清除血刺籽才是当务之急。李阳让人试着用海蒿子水浇，却发现血刺籽的尖刺会刺破叶片，让药剂失效；用生石灰埋，它的根系反而长得更旺，像是把石灰当成了养料。
试验了一整天，办法试了个遍，血刺籽却依旧疯长，甚至有几颗已经冒出嫩芽，尖刺看得人头皮发麻。
傍晚时分，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邻村有个孩子在滩涂玩耍，被血刺籽扎中了脚踝，回家后就发起高烧，说胡话，脚踝肿得像馒头，皮肤上还浮现出网状的红血丝。
“这是溶血酶在扩散。”李阳赶到邻村，看着孩子痛苦的样子，心揪成一团。系统提示说这种毒素目前无药可解，只能靠人体自身抵抗力硬扛，若是体质弱的人，可能撑不过三天。
村民们这下彻底慌了，拿着锄头镰刀要去毁了那片滩涂，被李阳拦住：“硬挖会让种子散得更快，到时候整个海岸都得遭殃！”
“那你说咋办？总不能看着孩子死吧！”有村民红着眼怒吼。
李阳咬咬牙，让人取来农科院特制的强力黏合剂——这是用来修补粮仓缝隙的，黏性极强。“把黏合剂涂在木板上，小心地盖在血刺籽上面，让它们见不到光，先抑制生长。”
这法子果然管用，血刺籽的嫩芽碰到黏合剂就停止了生长，尖刺也蔫了下去。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黏合剂日晒雨淋后会失效，到时候还是会复发。
更麻烦的是，血刺籽有毒的消息传开后，沿海的恐慌愈演愈烈。有村子开始往海里扔火把，说是要“烧死邪物”，结果引燃了附近的芦苇荡，烧了大半夜才扑灭。还有人偷偷联系了外地的“法师”，说要请人来“作法驱邪”，银子都付了一半。
“不能再让恐慌蔓延了。”李阳召开紧急会议，“必须尽快找到清除血刺籽的办法，还要稳住民心。”
可办法哪有那么好找？农科院的人连夜翻阅古籍，只在一本《毒草考》里找到一句记载：“血刺，畏脂麻藤之汁。”脂麻藤是南方常见的藤蔓植物，可沿海根本没有，要运过来至少得五天，那孩子怕是等不起。
就在李阳一筹莫展时，王老汉抱着一捆藤蔓闯了进来：“李院监，您看这是不是脂麻藤？俺在村后的山坳里找到的，老辈人说这东西的汁能治蛇咬。”
李阳一看，果然是脂麻藤！他立刻让人捣碎藤蔓，取汁涂在孩子的脚踝上，又用汁液浇在血刺籽上。奇迹发生了，孩子的高烧当晚就退了，血刺籽的尖刺也开始发黑枯萎。
“有救了！”众人喜出望外。
可李阳却高兴不起来。他看着山坳里那片芝麻藤，总觉得不对劲——这植物明明是南方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北方沿海的山坳里？而且长得如此茂盛，像是有人特意栽种的。
他让人仔细勘察山坳，果然在藤蔓根部发现了人为翻动过的痕迹，土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海桐花油味。
线索又绕回了原点，却比之前更让人不安。这个藏在暗处的内鬼，不仅能纵火、种邪种，还能精准地控制村民的恐慌，甚至连他们能找到解药的事，都像是被算计好的。
李阳站在山坳里，望着沉沉的夜色，第一次感到背后发凉。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破坏土地了，对方像是在玩弄一场猫鼠游戏，一步步把他逼入困境。
而在卫所的一间不起眼的柴房里，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杂役正借着月光写信，信纸一角沾着海桐花的碎屑。信上写着：“血刺已引恐慌，脂麻藤按计划出现，下一步……”
写完，他将信纸卷成细条，塞进一只信鸽的脚环里。信鸽扑棱棱飞起，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