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篮”(cradle)。
这个从Node-03废墟中挖掘出的代号,如同一个幽深的黑洞,吸引着净蚀中心所有的注意力。它是什么?是终极大脑?是开发平台?还是一个更抽象的指挥概念?
全球“细胞网络”在失去Node-03后迅速切换同步协议的行为,彰显了其背后设计者高超的分布式系统架构能力。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犯罪工具,而是一个接近数字生命体的可怕存在。
“密钥,”林建奇的指令冷静而专注,“以‘摇篮’为核心目标,重新梳理所有可用情报:付书桐的笔记、‘夜莺’的交易记录、Node-03的残留数据、全球节点活动模式…寻找任何可能与‘摇篮’相关的蛛丝马迹。任何异常,无论多微小,都值得深究。”
尘光密钥再次进入全功率分析状态,试图从浩如烟海的碎片信息中拼凑出“摇篮”的轮廓。
就在全球追踪紧锣密鼓进行时,国内并未风平浪静。“细胞网络”展现出的韧性,意味着威胁从未远离。
浙江嘉定县。 一名刚退役的二期士官沈舟,在寻找工作时,接到了一个“神秘”的招聘电话。对方准确地说出了他的部队番号、专业技能甚至部分服役经历,提供了一份“高薪且能发挥其技术特长”的海外安保工作。条件优厚,但要求先缴纳一笔“保密培训费”并签署一份条款模糊的电子协议。
沈舟 心生疑虑,想起了部队退役前反复进行的反诈教育中提到的案例(其中就包括武京伟、马文平的遭遇)。他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悄悄按下了录音键,并随后将情况报告给了当地的退役军人事务局。
事务局警觉性极高,立刻联系了警方。经初步核查,该招聘电话来源经过多重伪装,其要求的电子协议模板中,隐藏着一条极其隐蔽的、授权对方远程访问其设备进行“技能测评”的条款——这与早期“幽灵”协议获取设备控制权的手法高度相似!
“他们在进化狩猎方式,”接到报告的林建奇神色凝重,“从广撒网式的诈骗,升级为针对特定群体的、基于信息精准画像的‘定制化诱捕’。”沈舟 的警惕性,避免了他成为下一个马文平。
“净壤”免疫升级: 基于沈舟的案例,退役军人事务系统与公安、网信部门联合启动了“护翼行动”,对全市乃至全省的退役军人进行了一轮更精准的反诈宣传和风险筛查,重点提醒警惕“精准投喂”式陷阱。梁露 的心理免疫课程被紧急加入针对退役军人的定制化模块。
异步干扰plus: 技术团队改进了干扰算法,使其能更精准地识别和扰动基于新同步协议的信号,并在国内几个关键网络节点进行了小范围测试,效果显着。
监狱内,时间走向终点,也催生新的开端。
付书云 的脑部扫描报告被高级神经学家会诊,结论是其大脑结构已因长期极端思维模式发生了不可逆的改变,他活在自我构建的纯逻辑世界里,对外界伦理法律已无认知可能。他被正式判定为不具备受审能力,转入特殊医疗监护机构,某种意义上,他永远被困在了自己的“数字方舟”里。
危暐(Vcd) 在一次与其他犯人的冲突中被打成重伤,经救治后虽无生命危险,但留下了终身残疾。往日倚仗家族权势横行霸道的他,最终在铁窗内以最残酷的方式体会到了“弱肉强食”,精神彻底崩溃。
林奉超 因在改造期间表现良好且有重大立功表现(其悔过书教育效果显着),获得减刑。出狱那天,他对着监狱大门深深鞠躬,随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他的未来未知,但至少,他带着忏悔开始了新生。
孙鹏飞 减刑出狱,他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据说是去了西部一家科技公司从事合规的数据清洗工作。他试图用技术去弥补过去的过错。
武京伟、曹荣荣、鲍玉佳 等人刑期将满,监狱为他们提供了职业技能培训,帮助他们为回归社会做准备。他们的人生轨迹已被彻底改变。
受害者们 的生活早已翻篇。马文平 的店铺开了分店;程俊杰 的孩子健康长大,成绩优异;梁露 被评为年度优秀军官。他们的故事逐渐淡出公众视野,融入平凡而坚实的生活本身,这是对伤痛最好的超越。
一周后,密钥对“摇篮”的搜索取得了重大突破。
分析发现,在所有已知的“细胞网络”节点活动中,存在一个极其隐晦的共性:每当节点进行大规模数据加密或解密运算前,都会向一个特定的、位于北欧某大型合法云计算服务中心的匿名存储账户发送一个极小的校验文件。
该账户活动频率极低,存储容量很小,且数据每次被读取后都会立刻被新数据覆盖。其访问Ip来自全球各地,无法追踪。
但密钥通过比对数以亿计的网络流量记录,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些分散的访问Ip,在访问该账户前,都曾间接地与一个位于瑞士的、专注于高能物理研究的学术机构网络有过短暂接触!
该学术机构拥有一台超算,主要用于模拟粒子碰撞实验。
“摇篮…高能物理…超算…”郑雅萍喃喃自语,突然灵光一闪,“他们会不会在利用超算产生的真随机数,作为他们加密体系的终极种子?!”
真随机数源于物理现象(如粒子衰变),比计算机生成的伪随机数 unpredictability(不可预测性)高无数个数量级。如果“细胞网络”的加密核心使用了基于超算产生的真随机数,那么其安全性将变得极其恐怖。
“那个匿名存储账户,存储的不是数据,而是随机数种子!”林建奇瞬间明了,“‘摇篮’可能不是一台具体的服务器,而是一套流程!一套利用合法学术超算的资源,为其全球犯罪网络提供最高等级加密保障的、隐藏极深的窃取和分发流程!”
这个推测令人震惊。对手竟然将手伸向了纯粹的科学研究领域,并将其成果扭曲为罪恶的工具。
“立刻将这一发现通过最高机密渠道,共享给该学术机构所在国以及国际刑警组织!”林建奇下令,“请求他们协助秘密调查其超算使用日志,寻找异常访问或计算任务!”
如果推测属实,这将是“净壤”行动开展以来,发现的最具威胁、也最难以应对的犯罪基础设施——它寄生在人类科学探索的最高殿堂之上。
就在指令发出的瞬间,密钥突然发出警报!
【检测到北欧云计算中心那个匿名存储账户被异常频繁访问!大量随机数种子正在被分发给全球细胞网络节点!节点活动频率急剧升高!它们正在启动一项大规模运算任务!】
“他们察觉了!”林建奇心脏一紧,“他们要提前行动!”
“密钥!能否阻断种子分发?”
“无法完全阻断。分发路径多样化且加密方式已切换,与Node-03时期完全不同。”
“能否破译他们的目标?”
“运算任务类型未知,加密等级达到理论极限,破译需要时间…需要大量时间!”
光幕上,代表全球节点的红点一个接一个地亮起,仿佛沉睡的蜂群被瞬间唤醒,开始同步振动翅膀。
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压力笼罩整个净蚀中心。
对手显然拥有极高的预警机制,一旦感知到威胁靠近核心(“摇篮”),便毫不犹豫地启动预案。
他们到底想计算什么?
攻击目标是什么?
时间, suddenly became the most scarce resour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