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城的天际线在晨雾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陈墨站在亡灵之塔的了望台，骨杖尖端的幽蓝火焰映出下方的全景——那是他用三年时间建造的\"黄泉城\"。十座黑曜石尖塔刺破云层，每座塔尖都缠绕着活物般的骨链；城墙由三百万具深渊生物的骸骨堆砌而成，缝隙里渗出暗紫色的亡灵能，将整座城市托在半空中，像一颗悬浮在血雾中的骷髅头。
而在黄泉城下方，大地正在震颤。
百亿丧尸战士组成的洪流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穿着腐烂的皮甲，腰间挂着生锈的铁剑，皮肤呈现青灰色或暗红色——这是被不同病毒感染的结果。最前排的丧尸扛着用活人骸骨改造的撞锤，中间的丧尸挥舞着带倒刺的链锯，后排的则举着用魔法阵驱动的骨矛。它们的眼睛泛着浑浊的幽绿，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像一片被飓风卷起的腐叶海。
\"数量比是1:100。\"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全息屏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丧尸潮的推进速度是每小时二十公里，预计三小时后接触黄泉城护城结界。\"
陈墨转动骨杖，亡灵之火在指尖凝成火焰图腾：\"它们的指挥系统呢？\"
\"没有。\"机械师调出一张热成像图，绿色的丧尸潮中没有任何红色指挥节点，\"这些丧尸被某种原始病毒控制，只会执行最基础的攻击指令。但......\"她的瞳孔微缩，\"它们的数量每减少十分之一，剩下的丧尸会获得'群体狂化'加成，攻击速度提升30%，疼痛阈值翻倍。\"
\"有意思。\"陈墨笑了，指节叩了叩黑曜石城墙。城墙表面立刻浮现出无数咒文，渗出的亡灵能凝结成半透明的骷髅士兵——这是黄泉城的\"活体城墙\"，每损失一千具骷髅，就会自动补充两百具。
\"启动'亡者阶梯'。\"他说，\"把城下的尸液池抽到第七层。\"
林夏的指尖在操作台上翻飞，黄泉城外壁突然裂开无数细孔，墨绿色的尸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这些尸液是陈墨用百万具丧尸的脑浆混合亡灵能熬制的，接触活物的瞬间就会腐蚀血肉，连骨骼都会溶解成脓水。
第一波丧尸战士踩进了尸液池。
凄厉的嘶吼声响彻云霄。冲在最前面的丧尸被尸液腐蚀得只剩白骨，后面的丧尸却像没看见同伴的惨状，踩着白骨继续冲锋。它们的指甲缝里嵌着尸液凝固后的黑痂，每爬一步都在城墙上留下黏腻的痕迹。
\"护城结界启动。\"林夏按下按钮，黄泉城外围升起半透明的能量屏障，像一层淡紫色的玻璃罩。第一只丧尸撞在屏障上，立刻被弹飞十米，撞碎了身后三具同伴的脑袋。
陈墨却皱起了眉。他望着屏障外不断堆积的丧尸，突然注意到一个异常现象——那些被尸液腐蚀的白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断裂的脊椎长出新的肋骨，碎裂的头骨里钻出白色的蛆虫，蛆虫爬过的地方，腐肉重新生长，眼眶里再次亮起幽绿的光。
\"它们在自我修复？\"林夏调出检测数据，\"病毒在接触尸液后发生了变异！丧尸的细胞正在吸收亡灵能，形成新的共生体......该死，这是'尸瘟'的进化版！\"
陈墨的骨杖突然剧烈震颤。他能感觉到，黄泉城地下的亡灵祭坛正在共鸣——那是他用三百个活人巫师的灵魂献祭建造的\"亡者熔炉\"，此刻正贪婪地吞噬着空气中的变异能量。
\"让熔炉停工。\"他突然说。
\"什么？\"林夏差点摔了操作台，\"现在正是需要亡灵能的时候——\"
\"照做！\"陈墨的声音带着某种决绝，\"把所有亡灵能导入护城结界，然后打开第七层尸液池的闸门。\"
当亡灵能不再输入熔炉，黄泉城的防御屏障立刻变得半透明。丧尸战士们敏锐地察觉到变化，嘶吼着加快了冲锋速度。最前排的丧尸已经冲到屏障前，腐烂的手掌按在屏障上，竟开始用指甲抓挠。
\"闸门开启！\"
随着陈墨的命令，第七层尸液池的闸门轰然洞开。这不是普通的尸液，而是陈墨用\"亡灵种子\"的残片浸泡了三个月的\"神蚀液\"——它能溶解亡灵的魂晶，连高阶死灵都会在接触后化为飞灰。
第一滴神蚀液落在丧尸战士的天灵盖上。
那具丧尸的脑袋瞬间炸开，绿色火焰从伤口喷涌而出，烧穿了三具同伴的身体。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神蚀液顺着尸液池的坡度流淌，形成一条泛着紫光的毒河，所过之处，丧尸战士的身体像被硫酸腐蚀的蜡像，迅速融化成冒着青烟的黏液。
\"有效！\"林夏欢呼，\"它们的细胞结构被破坏了，病毒无法再重组——\"
但陈墨的表情却更凝重了。他望着毒河下游，那里的丧尸战士突然停止了冲锋，转而开始后退。更诡异的是，它们的嘶吼声变了调，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在重复。
\"它们在撤退？\"林夏不敢相信，\"明明还有八十亿在外面——\"
\"不。\"陈墨举起骨杖，指向天空，\"看云层。\"
铅灰色的云层正在快速聚集，云团中闪烁着暗红色的电光。那是亡灵之雷的前兆——只有当大量亡灵被屠杀时，才会引动这种天罚之力。而此刻，黄泉城下方正在发生的，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八十亿丧尸战士被神蚀液融化，它们的魂魄正在被亡灵之雷吸收，转化为更纯粹的亡灵能。
\"这是......\"林夏的声音发颤，\"它们在用自己的生命给黄泉城充能？\"
陈墨的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他终于明白那些丧尸战士的异常之处了——它们不是普通的感染者，而是被某个高阶亡灵用\"血契\"控制的\"活祭品\"。病毒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让百亿丧尸的死亡转化为亡灵能，冲垮黄泉城的防御，然后......
\"启动'亡者熔炉'，最大功率。\"他打断林夏的震惊，\"把所有的亡灵能导入中央祭坛。\"
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十二座熔炉同时喷吐出幽绿火焰。黄泉城的城墙开始震动，骸骨拼接的塔楼逐渐变形，最终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尊高达千米的巨型骷髅——它的头颅是陈墨的容貌，脊椎是十座黑曜石尖塔，肋骨是城墙的骸骨，双手则是两柄由百万把骨剑熔铸的巨斧。
\"这是......\"林夏的视网膜投影当场过载，\"黄泉城的'亡灵本体'？您之前说过这是禁忌之术——\"
\"现在说这些没用了。\"陈墨的声音从骷髅巨人的口中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那些蠢货以为用百亿丧尸当祭品就能摧毁我？他们不知道......\"
骷髅巨人的眼眶中燃起幽蓝火焰，它抬起巨斧，指向天空。正在聚集的亡灵之雷突然转向，像无数银蛇般钻进它的脊椎。下一秒，整个锈城都被刺目的蓝光笼罩。
当光芒散去时，黄泉城的城墙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黑的平原，地面上布满冒着青烟的骸骨。而在平原中央，矗立着一座由百亿丧尸残骸堆砌而成的巨碑，碑顶刻着陈墨的名字，下方是用亡灵能凝固的血字：
\"以百亿为基，筑不朽之墓。\"
林夏站在残垣断壁间，看着陈墨从骷髅巨人的残骸中走出。他的骨杖已经碎裂，眼底的血丝几乎要滴下来，但嘴角却挂着病态的满足。
\"您赢了。\"她说，\"可黄泉城......\"
\"黄泉城只是具容器。\"陈墨踢了踢脚边的骸骨，那是从未融化的丧尸脊椎，\"真正的收获在这里。\"他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颗暗红色的晶体，里面封印着百亿丧尸的怨恨，\"用它们当种子，我能种出一整片'尸海'。\"
风卷起一片焦土，落在晶体表面。陈墨望着远处仍在冒烟的战场，那里有活人幸存者的火光，有未熄灭的旗帜，有无数双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睛。
\"下一站，\"他说，\"活人的王都。\"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路。而在他身后，那颗亡灵种子正在吸收最后一丝血雾，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