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殿。
李承玄刚刚松下的那口气，还没完全吐干净。
他知道。
保住杨凡的命只是第一步！
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他也知道，有些事必须趁热打铁！
就在嘉靖帝准备宣布退朝的瞬间，李承玄再次出列！
“父皇！”
“儿臣，还有一请！”
嘉靖帝的眉头猛地一皱！
还来？！
只见李承玄迎着满朝文武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请父皇下旨！”
“将杨凡，从天牢中提出！”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往一锅滚油里，扔进了一块冰！
“带到军中！”
轰！
如果说，刚才的静心殿是压抑。
那么现在！
就是彻底炸裂！
整个静心殿，瞬间变成了一个火药桶！
“不可！！”
刘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第一个尖叫着跳了出来！
“陛下，万万不可啊！”
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和怨毒！
“杨凡此獠狼子野心，桀骜不驯！”
“将他放出天牢，带到军中？”
“那不是猛虎出笼吗？”
“不！”
刘金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
“那是放虎归山啊！”
“刘公公说得对！”
吏部尚书紧随其后，唾沫横飞！
“没立刻下旨处死此獠，已是陛下天恩浩荡，怎能再让他手握兵权？”
“他敢在金銮殿上动摇国本，就敢在战场之上率兵谋反！”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一瞬间！
整个朝堂，彻底炸了！
那些刚刚还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此刻状若疯魔！
他们可以容忍杨凡暂时不死。
但他们绝对不能容忍，杨凡离开他们的掌控！
因为！
杨凡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已经触碰到了他们最核心，最不能被触碰的逆鳞！
他们怕！
他们怕杨凡这颗种子一旦脱离牢笼，就会在军中，在天下，疯狂地生根发芽！
到那时！
被颠覆的，就不仅仅是皇权！
更是他们这整个士族阶级，赖以生存的根基！
龙椅之上。
嘉靖帝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那一张张义愤填膺，状若癫狂的脸。
他缓缓地抬起了手。
所有的嘈杂，瞬间平息。
他看着李承玄，眼神冰冷，而又充满了威严。
“听到了吗？”
“群臣，皆反对。”
他缓缓靠在龙椅上，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此事。”
“不必再议！”
宣判！
这是最终的宣判！
李承玄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看着那些大臣脸上得意的狞笑，看着刘金眼底那抹阴毒的快意，看着龙椅上父皇那张冷漠的脸。
一股无力的绝望，涌上心头。
完了吗？
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只能认命的时候。
李承玄。
笑了。
他笑得很平静。
他看着满朝文武，看着龙椅之上的嘉靖帝，缓缓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一个所有人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儿臣只问一句。”
他的声音不大，却狠狠地扎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如果皇叔败了。”
“从京城天牢到北境前线，就算是用最好的战马，不眠不休，也需要三天三夜。”
“这三天怎么办？”
“这三天里，被匈奴屠掉的城池，怎么办？”
“这三天里，死在匈奴屠刀下的大齐百姓。”
他猛地抬头，目光直刺龙椅！
那声音不再是请求，而是最严厉，最尖锐的质问！
“又该怎么办？！”
最后！
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那一张张瞬间僵硬的脸，发出了最终的致命一击！
“这个责任！”
“谁！”
“来负？”
最后的质问，狠地砸在了静心殿之上！
砸得满朝朱紫，哑口无言！
砸得李广利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被问住了！
更是被问住了他身后，那所有想置杨凡于死地的人！
谁来负责？
你吗？
还是你？
谁敢站出来拍着胸脯说，我来负责！
没人！
一个都没有！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
李广利恼羞成怒！
他猛地转身，对着嘉靖帝重重一抱拳，声音里充满了被戳穿的暴怒！
“陛下！”
“太子殿下临阵惑言，扰乱军心！”
“此乃兵家大忌！”
他猛地抬头，眼中杀机毕露！
“臣，恳请陛下！”
“重重处罚太子，以正军法！”
瞬间！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都看向了龙椅之上，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帝王！
嘉靖帝，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底下的一切。
看着李承玄的孤注一掷。
看着李广利的恼羞成怒。
看着满朝文武的噤若寒蝉。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修道者模样。
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闪烁着无人能懂的，帝王的算计！
他沉迷修道？
不问政事？
呵呵。
那只是他用来迷惑所有人的表象！
他对这朝堂的掌控对人心的拿捏，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李广利？
一个靠着皇亲国戚身份上位的草包罢了。
让他守城，尚可。
让他去跟五十万匈奴铁骑硬碰硬？
送死！
而杨凡嘉靖帝的脑海中，浮现出那道在金銮殿上，敢于直面整个朝堂的挺拔身影。
玉门关，三万对二十万！
绝境翻盘！
此子的能力，毋庸置疑！
至于杀他？
呵呵。
不急。
一只已经被关进笼子的老虎，什么时候杀，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等他咬死了外面那群饿狼。
再慢慢地剥皮抽筋，也不迟。
帝王心术，平衡之道。
他玩得炉火纯青！
打定主意。
嘉靖帝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副极其为难的表情。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声音里满了无奈。
“罢了。”
他看着李承玄那眼神复杂之极。
“就依你所言吧。”
轰！
此言一出，刘金和李广利等人，脸色瞬间煞白！
李承玄则是狂喜！
成了！
他赌赢了！
然而。
还没等他脸上的喜悦完全绽放。
嘉靖帝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吹过大殿。
“但是。”
“朕有两个条件。”
李承玄的心，猛地一沉！
只见嘉靖帝，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李承玄的身上！
“从此刻起，杨凡的死活与朕无关。”
“由你太子李承玄全权负责！”
“他若敢逃！”
“朕，拿你是问！”
这是连坐！
是赤裸裸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