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中军大帐内。
地上，还扔着几具被活活冻成紫黑色的尸体，被当做证物展示着。
“那水有问题，绝对有妖法！”
“放屁，是天太冷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独眼龙将领，猛地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管他娘的是什么古怪！”他咧开嘴，声音干涩又残忍。
“直接用人命去填，我就不信填不满！”
他环视一圈，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反正，那些奴隶兵，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让他们死在墙根下，总比冻死在半路上强！”
话音刚落，另一名相对年轻的将领立刻拍案而起。
“不可！”
“大汗的目标是长驱直入，杀进大齐的腹地，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贵的战力，不能就这么白白折损在这座破关上！”
“宝贵？一群连刀都拿不稳的奴隶，也配叫战力？”
“你！”
争吵骤然爆发，帐篷里的空气愈发紧张。
主位上，胡人主帅始终一言不发，任由两边吵得面红耳赤。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面前的案几上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的心，却比谁都清楚。
玉门关，就是一根扎在咽喉里的毒刺。
这根钉子不拔掉，我们的后路就永远悬着一把刀，就算杀进了大齐腹地，抢再多的钱粮女人，又有什么用？
前提是，我们能活着回来。
终于，他缓缓抬起了头。
“填。”
仅仅一个字，却让整个大帐瞬间死寂。
这个字，也决定了数千人的生死。
“用奴隶兵的命，给我把玉门关，填平！”
共识达成。
杀意，瞬间沸腾！
“咚，咚，咚。”
战鼓声再次撼动大地。
这一次，胡人的高层将领亲自压阵，黑压压的大军，再次朝着玉门关席卷而去。
他们的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残忍与狞笑。
这一次，看你们还怎么挡！
既然你们的水流不尽，那老子这边的人命，也填不完！
然而，当他们气势汹汹地穿过清晨的薄雾，再次看清那座雄关时。
“吁。”
所有人的战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惊恐地刨着蹄子。
震天的战鼓声，也戛然而止。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冻结了。
“那是什么玩意儿？”
独眼龙将领死死勒住缰绳，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他看到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
玉门关，还是那座玉门关。
但，又完全不再是那座玉门关了！
原本只有三丈高的青灰色城墙，此刻凭空高了一大截，至少有四丈高！
更恐怖的是，整座城墙的外貌，从上到下，全都变了！
不再是粗糙的砖石，而是一种晶莹剔透，在晨曦的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七彩光芒的物质！
那是冰！
没错，就是冰！
整座西北门的城墙，一夜之间，竟然变成了一座巨大、光滑、高耸入云的冰墙！
一座，冰城！
“……”
死寂，一片死寂。
所有胡人将领，连同他们身后的千军万马，全都呆立当场。
他们张着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鬼东西？
用冰筑城？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们彻底麻了，世界观被轰得粉碎。
征战一生，他们听说过土城，见过石城，甚至见过用人头堆起来的京观。
却从未听说过，更从未见过，有人能用冰来筑城！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这是神迹？
还是妖法？！
胡人主帅双眼瞬间猩红，布满了血丝。
那座晶莹剔透的冰城，在他的瞳孔中显得格外刺眼，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那不是神迹，那是对他的羞辱，是对整个胡人大军的无情嘲讽！
“攻城。”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而疯狂。
命令下达。
无数被当做炮灰的奴隶兵，在后方督战队的屠刀逼迫下，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嘶吼，架起云梯冲向那座看起来美丽又致命的冰墙。
然后，噩梦开始了。
“啊！”
一个胡兵好不容易爬到顶端，刚刚把手扒在冰冷的墙沿上，却发现，那是一种根本无法用力的极致光滑！
他的手指在上面一点力都使不上！
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就从近四丈高的城墙上直直坠落！
“噗通！”
一声沉闷的，皮肉砸在地上的巨响。
下面的人，甚至不敢去看那滩模糊的血肉。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滑，太滑了！”
“抓不住，根本抓不住啊！”
“救我，救我啊！”
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那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冰城，上去多少，就掉下来多少。
没有例外！
城墙之下，鲜血很快浸染了大地，一层又一层摔下来的尸体，迅速铺成了一地鲜红刺眼的肉泥。
胡人主帅看着眼前这荒诞而血腥的一幕，身体气得不住地发抖。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狠狠一刀劈断了身边的帅旗！
啊！
他，在心中无声地咆哮。
这仗，还怎么打？
对面守城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城墙之上。
李承玄伸出手，轻轻触摸着身边厚实的冰墙。
入手，是一片刺骨的冰冷，以及一种超乎想象的坚硬。
他看着这巧夺天工的冰城，又看了看城下那些不断摔死的胡人，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神迹。
这，简直就是神迹！
他行军打仗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但用冰筑城，而且还如此坚固实用，简直闻所未闻！
他猛地转过头。
“杨凡，你……”
“你这主意，绝了！”
面对李承玄发自肺腑的赞叹，杨凡只是微微一笑。
“太子，这不过是开胃小菜。”
李承玄当场一愣。
这还只是开胃小菜？
只听杨凡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说完，他不再去看城外胡人那可笑的攻势，而是转身，对身后的传令兵沉声下令：
“传令下去，让城内所有青壮，准备好所有的稻草、木棍，还有……”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火油！”
“随时准备着，听我号令！”
火油？！
李承玄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守住？
不，或许照这个趋势下去，我们真的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