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今日有事。”
杨依泽解释。“下月十五是北燕皇帝四十寿辰，父皇让我带你同去。”他顿了顿，“北燕太子陆霄云是我师兄，届时他会接应我们。”
“师兄？”夜玲珑好奇地眨眨眼，“殿下还有师兄？”
“嗯，之前在幻羽宫学艺时的同门。”杨依泽语气平淡，却微微蹙眉，“我师兄...性子有些跳脱，届时你不必理会。”
夜玲珑惊讶极了，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幻羽宫？可是那个江湖中最为神秘的天墟幻羽宫？”
杨依泽微微点头：“正是。”
夜玲珑眼睛一下瞪得老大：“传闻天虚幻羽宫神秘莫测，里面高手如云，可是真的？”
杨依泽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无奈道：“都是虚名罢了，师傅不喜纷扰，常年闭关，宫中弟子也不过十来个人，世人以讹传讹，才生出了诸多臆想。”
夜玲珑正想追问，马车已停在宫门外。杨依泽先下马车，转身扶她时低声道：“慢点。”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永宁郡主！”宫门口的禁军对着二人躬身行礼。
二人穿过重重宫门，皇后的凤仪宫就在眼前，宫女们见到杨依泽和夜玲珑纷纷行礼，目光却好奇地偷瞄夜玲珑。
杨依泽和夜玲珑刚迈进凤仪殿门，就听见孟锦柔带笑的声音传来：“你们俩可算来了，本宫刚用夜丫头上次送的茶具沏了雪峰茶呢。”
孟锦柔今日着了件天青色皇后常服，发间只簪了一支凤头白玉钗，比宫宴时更显亲切。她亲自执壶斟茶，琉璃杯中的茶汤澄澈如碧。
夜玲珑上前行礼，被孟锦柔亲手扶起：“夜丫头，快起来。”
孟锦柔笑着拉过夜玲珑的手，“听说昨日仙医堂有人捣乱？可吓着了？”
“谢娘娘关心，臣女没事。”夜玲珑如实道，“多亏殿下及时赶到。”
“母后今日气色真好。”
杨依泽端过茶杯，指尖在杯壁试了试温度才递给夜玲珑。
孟锦柔瞧着自家儿子这细致动作，忍不住打趣：“去年这时候，某些人还说‘女子最是麻烦’，如今倒是会伺候人了。”
夜玲珑抿嘴轻笑，琉璃杯在掌心微微发烫。
“玲珑姐姐！”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杨茜蕊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进来。
她先规规矩矩的向孟锦柔行了礼，之后转身就挽住夜玲珑的手臂：“玲珑姐姐你得空了教我扎针吧！”
孟锦柔笑着摇头：“这丫头自从上回看你给她皇祖母施针后，便日日缠着要学。昨儿个还把绣绷上的菊花拆了，非要绣什么...什么...”
“穴位图！”杨茜蕊骄傲地抬头，从袖中掏出一方绣帕，“玲珑姐姐你看，我按太医院的图谱绣的！”
夜玲珑接过绣帕，只见靛白缎面上用青色丝线绣着精细的经络走向，针脚虽有些稚嫩却极为认真。她心头一暖：“公主天赋过人，只是...”她指尖抚过某处，“这个足三里穴还要往下半寸。”
杨依泽突然轻咳一声：“母后，北燕的贺礼可备妥了？”
“早备好了。”孟锦柔似想起什么，转向夜玲珑道，“这次去北燕，丫头要注意防着点北燕那位三公主。”
“北燕三公主？”夜玲珑眼里充满疑惑。
孟锦柔放下茶盏解释道，“那位三公主可是个记仇的人，当年泽儿曾对她当众拒婚...”
“母后！”杨依泽冷着脸，“儿臣与陆雯萱毫无瓜葛。”
“人家可不这么想。”
孟锦柔从架子上取出一卷画轴，“这是北燕皇宫的布局，大雁塔附近少去。”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夜玲珑，“那三公主养了一群海东青，专爱啄人眼睛。”
夜玲珑接过画轴正色道：“臣女记下了。”
又闲聊了一阵之后，杨依泽放下茶盏起身，“母后，儿臣先带玲珑去给皇祖母请安。”
杨茜蕊立即拽住夜玲珑的袖口：“玲珑姐姐今日就教我扎针吧！皇祖母那儿有全套的针灸铜人！”
孟锦柔含笑摆手：“去吧，你皇祖母一早就在问了。”
三人出了凤仪宫，朝太后的寿康宫而去，八月的紫薇花开得正盛，簌簌落红铺了满地。
杨茜蕊踮着脚尖去踩地上的花瓣，她忽然回头：“皇兄，当年你在北燕拒婚的事，讲给玲珑姐姐听听呗！”
杨依泽脚步一顿，微微皱眉，“都是陈年旧事。”
“我想听嘛。”夜玲珑摇了摇他的胳膊，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
杨依泽无奈的握过她的手对她笑了笑：“等回头我单独讲给你听。”
七公主杨茜蕊闻言小嘴翘的老高：“皇兄偏心，人家也想听嘛。”
杨依泽一个眼神扫过去，杨茜蕊吐了吐舌头顿时改口，“人家好像也不是很想听了！”
杨依泽忍住笑意，回过头牵起夜玲珑的手，越过杨茜蕊缓缓朝前面走去。
杨茜蕊在后面见状，冲着杨依泽的背影悄悄挥了挥拳头，嘴里小声嘟囔：“臭皇兄。”不过，她的眼中却满是笑意，蹦跳地跟在两人身后，嘴里还哼起了轻快的小曲儿。
寿康宫前，四名身着淡绿宫装的大宫女对着三人齐齐行礼。
为首的临春温声道：“太后娘娘可是一大早就在念叨郡主了……”
寝殿内，太后正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绣花，听见动静抬头笑道：“哀家就说听着像是夜丫头来了。”她面色红润，手中绣绷上的鸳鸯已完成了大半，哪还有数日前咳血的苍白模样！
夜玲珑快步上前行礼，却被太后一把拉住：“丫头快来看看，哀家这几日能自己走到小佛堂了。”说着就要下地。
“娘娘别急。”夜玲珑按住她的手，指尖顺势搭上脉搏。脉象虽仍细弱，但比初次诊治时平稳许多，“夜里还咳吗？”
“多亏你那糖浆和药丸子，已经好多了。”太后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夜玲珑坐下，她忽然压低声音，“章太医昨日来给哀家请脉，非要说哀家是回光返照了，还叫哀家该吃吃该喝喝，气得哀家赏了他一丈红！”说完太后老人家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