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一名百足门弟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撞翻了门口装满毒蜘蛛的木笼也浑然不觉，“大皇子殿下派人传话，要咱们三日后在落鹰峡埋伏！”
厉天行闻言猛地从血池中站起，身上的毒虫簌簌掉入池子里。
他转身时，背后一道狰狞的剑伤赫然入目——那道贯穿肩胛的伤口虽早已结疤，但仍呈现出扭曲的形状，看起来尤为狰狞，正是他当年叛出百毒门时，被师妹王珊珊的青霜剑所伤。
此刻他狰狞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沾着毒液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段洛川终于要动手了？这次定要让大黎那群蠢货知道我百足门的厉害！”
……
南疆与大黎边境间的一个无名村落里，一株干枯的大树下，两个面黄肌瘦的孩童蹲在泥坑边，用木棍拨弄着一只死老鼠。
“哥哥，阿娘说……不能吃这个……”年纪稍小的女孩怯生生道。
“怕什么！”稍大点的男孩满不在乎地拎起老鼠尾巴，“隔壁阿叔吃了这个，还多活了两天呢！”
暗处，一个披着蓝布衣的采药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取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正是易容后的南疆二皇子段洛尘。
“殿下。”阴影中闪出个精悍青年，身上的灰布短衫洗得发白，腰间随意缠着根布绳，却掩不住他挺拔的身姿。他压低声音道：“查清楚了，上游三个村子的井水里都被人下了‘蚀心散’。”
段洛尘攥紧药篓的背带，温润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怒火：“大哥……你当真要拉着整个南疆与大黎边境的百姓陪葬？”话音未落，他的目光突然被脚下的泥土吸引，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段洛尘蹲下身子，指尖轻触泥土，沾染上一抹暗红色的痕迹——那不是普通的泥土，而是干涸的血迹。泥土里还夹杂着细碎的布片，正是方才那两个孩子身上那种粗麻布料。
“殿下，不能再往前了。”布衣青年压低声音，用一只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袖，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村子已经……没什么人了。”
段洛尘却恍若未闻，起身时带落腰间药铃，发出清脆却凄凉的声响。他踉跄着走向村子中央的水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井口的盖子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烬。当他颤抖着掀开井盖，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他作呕。
井水已经浑浊发黑，水面上漂浮着几缕诡异的暗红色絮状物，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宛如无数冤魂在水中挣扎。段洛尘盯着井水出神，想起小时候与大哥在溪边戏水的场景，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眼泪滴落在井沿上，转瞬就被腐臭的气息吞没。
……
百足门总坛万毒窟内，厉天行披上外袍，毒虫在他脚下窸窸窣窣地爬行。他狞笑着接过弟子递来的密信，扫了一眼，随即掌心一握，信纸瞬间被腐蚀成一滩黑水。
“好！好！好！”他狂笑着，脸上的毒疮因兴奋而泛着紫光，“段洛川果然够狠，连自己人都毒！”
他转身走向石壁，猛地拍下一块凸起的机关。石壁轰然移开，露出一个巨大的铁笼——笼子里关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村民，每个人的手臂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蛊虫。
“养了这么久，也该派上用场了。”
厉天行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疯狂，“三日后，把这些‘毒人’放到落鹰峡去……我要让靖王的军队，还没开战就先死一半！”
……
圣女殿·占星台
徐远芬站在高台之上，夜风吹拂着她的素白衣裙。她指尖轻点眉心朱砂，一滴鲜血落入青铜罗盘中央。
符文刹那间金芒大盛，疯狂旋转的指针最终稳稳指向西北方的大黎疆域。
“大吉！”她眼尾泛起丝丝笑意，素来清冷的声音难得染上几分振奋，指尖轻叩罗盘边缘。
侍女蓝梅匆匆上前：“圣女，二皇子派人送来密信。”
徐远芬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落鹰峡有诈，速离。”
“备马。”她突然转身，声音冷冽，“我要去见大祭司。”
蓝竹大惊：“圣女！大祭司如今是大皇子的人，您若贸然前去——”
“大皇子的人又如何，他若敢动我，”徐远芬冷笑，袖中银铃轻响，“我便让他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
南疆皇宫·偏殿
段洛川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血色玉佩。郑明月跪坐在他脚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斟酒。
“殿下，厉大人已经准备就绪。”她柔声道，眼底却闪过一丝狠毒，“只要靖王的军队一入落鹰峡……”
段洛川轻笑，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明月，你说……夜玲珑若知道她的心上人死在毒瘴里，会是什么表情？”
郑明月红唇微勾：“妾身真想亲眼看看呢。”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慌张跪地：“殿下！二、二皇子去落鹰峡了！”
段洛川眸光一冷，手中酒杯“咔嚓”一声捏得粉碎。
“我这个弟弟……”他缓缓站起身，玄色长袍无风自动，“还真是不知死活。”
大黎京城外御龙营·药帐
夜玲珑将最后一瓶抗生素塞进药箱，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营帐里格外清脆。
“师妹！”欧阳少恭掀开帐帘，红衣被夜风吹得翻飞，“老头儿让我来催你，再不走天都亮了！”
云清墨站在他身后，白袍纤尘不染，手里拎着个古怪的装置——那是他们用古代材料仿制的简易输液架。
“大师兄，你确定这玩意儿能用？”夜玲珑挑眉。
云清墨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理论上，竹筒的压强足够支撑液体流动。”
“得了吧！”欧阳少恭一把抢过输液架，“真要治重伤员，还得靠我的‘含笑半步颠’加强版！”他从袖中抖出个瓷瓶，瓶身贴着张鬼画符般的标签，‘麻沸散pLUS’。
夜玲珑噗嗤笑出声，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马车在管道上颠簸得厉害，凌霄子却稳如泰山地坐在药箱上啃鸡腿。油星子溅到胡须上也浑不在意，反而眯眼打量着三个徒弟：“丫头，你空间里还有多少青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