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舱的神经环陆续熄灭，张昊摘下头环时动作比平时重了一分，战术笔在桌面上弹了一下，滚到边缘才停住。林悦没去接，手指在控制台边缘蜷了蜷，指尖微微发白。她刚才在模拟战里连续三次延迟释放护盾，最后一次甚至错过了关键帧。
沈逸没有立刻说话。他调出系统后台，【潜力挖掘预警】的界面在视野角落闪烁红光——张昊的决策耐受值下降了18%，林悦的操作延迟波动上升32%。这不是技术问题，是心理阈值在报警。
他关闭主控面板，指尖在通讯列表上停顿一秒，拨通了一个仅在系统推荐中出现过的号码。电话接通得很快，对方没有多余的话，只说了一个时间：“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到。”
第二天，训练舱的灯光调成了低照度暖光。心理专家坐在圆桌一侧，没有翻开记录本，也没有提问。他只是启动了一段战场回放，画面被剥离了所有战斗元素，只剩下风声、呼吸频率曲线，以及语音频道里沈逸的声音。
“左路视野清空，等三秒再进。”
“林悦，你盾晚了0.7秒。”
“张昊，别急，他们在等你先手。”
声音冷静得近乎机械。林悦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神经环的接口处。张昊靠在椅背上，下颌绷紧。
沈逸忽然开口：“你们听到的，是我。但那天我漏了三个视野，是因为手抖。”他摘下神经环，额角一道未干的汗痕在灯光下反着光，“我也会怕。怕节奏断了，怕你们不信我，怕我们练了这么久，最后输在一次走位上。”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张昊抬起头：“那你为什么不表现出来？”
“因为你们需要一个能稳住的人。”沈逸看着他，“但现在，我不需要你们稳。我需要你们知道，我们可以乱，可以错，甚至可以怕。怕得越真，他们就越信。”
林悦抬起头，声音很轻：“可我们之前一直在练‘演’破绽……现在要改？”
“不是改。”沈逸调出“策略模拟空间”，但这一次，载入的不是对手数据，而是三人最近七场训练的生理记录——心率、眼动轨迹、语音频谱波动。他启动推演模型，设定变量为“心理压力值”，运行模拟。
投影屏上，一组数据浮现：在适度焦虑状态下，对手对“破绽”的识别延迟平均增加1.4秒，诱导成功率提升15%。
“系统算出来了。”沈逸指着曲线，“完全冷静的‘破绽’是假的。只有带着真实情绪的失误，才会让他们的判断出现盲区。我们不是在演弱，是在用真实的反应，骗过他们的算法。”
张昊盯着那条上升的曲线，沉默片刻：“所以我昨晚摔笔……也算在计划里？”
“不算。”沈逸摇头，“但你的烦躁是真的，那就比我们设计的‘伪装慌乱’更可信。下一场比赛，我不需要你们完美执行战术。我需要你们——允许自己出错。”
林悦忽然问：“那……我还能像上次那样，故意唱错音吗？”
“错。”沈逸看着她，“而且要错得自然。让他们以为我们心态崩了，其实是在等他们压得太狠。”
张昊低头，手指在桌面上划了两道，像是在模拟走位路径。他声音低了些：“我就是怕……我们输了，别人会说，‘看，那支靠花招的队伍终于露馅了’。”
“那就让他们说。”沈逸站起身，走到战术板前，擦掉了“第七分钟反打”的标注，“我们不是靠花招赢的。我们是把每一次失误，都变成了下一步的起点。”
他停顿了一下：“北欧之影依赖节奏，因为他们相信对手会怕。但如果我们也怕，而且怕得真实，他们就会把我们的恐惧当成胜利的信号。等他们冲上来的时候，才发现——我们不是在退，是在等他们踩进坑里。”
林悦深吸一口气，抬手重新戴上了神经环。张昊没动，但手边的战术笔被他拿了起来，轻轻放回笔筒。
心理专家合上设备，没做总结，也没留建议。他离开时，只对沈逸说了一句：“你们不需要我再来第二次。”
训练舱的门关上后，沈逸调出“隐藏身份加持”模块。系统提示浮现：【团队心理协同值达标，模块激活条件满足】。
他没有立即确认激活。而是打开战术备忘录，将《虚影步》的冷却时间重新标注了一遍——90秒，误差容忍±3秒。这个技能不是为了躲，是为了让对手看见“破绽”，然后冲上来。
林悦忽然说：“我昨晚梦到我们在打一场没有计分板的比赛。”
“然后呢？”
“我忘了赢，只记得我们一直在调整节奏。”她看着沈逸，“就像现在这样。”
张昊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下一场比赛的地图预载界面。他手指在“夜莺”角色图标上停顿了一下，点了进去，查看技能栏。
《虚影步》已经装备。
他没说话，只是把技能释放快捷键，从默认的F4改到了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