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鸢倒挺镇定,笑了笑:“没事,之前坐车走过这路线,熟着呢。就是得麻烦您,帮我照顾阵子阿宝。”
眼下也只能这样,她得去把事情弄清楚,能劝住最好,劝不住也得给陆景和一个交代。
这年代物资缺,知识也缺,乡下更是闭塞,像样的文具少得可怜,连本正经的字典都难寻。
东西一旦称了“有用”,就成了稀罕物件,说白了,就是见得少、用得少,大人小孩,谁摸着点新鲜玩意儿,都跟捡着宝似的稀罕。
姜宁鸢在互联网上瞅见太多受骗案例,五花八门的骗术防不胜防,心里便多了层警惕,总怕一不留意就栽了跟头。
姜宁鸢冲天一招招手:“天一,你快去把阿宝叫回来,我有事儿吩咐。”
天一脆生生应了声,撒腿就跑,没一会儿,就见他一边拽着阿宝往回跑,一边大喊着“阿宝,你奶奶要死了!”
阿宝小脸红扑扑的,跑得气喘吁吁。
到了跟前,仰着脑袋问:“妈妈,叫我干啥呀?”
姜宁鸢蹲下身,摸摸他脑袋:“阿宝,奶奶出事了,妈妈要回老家一趟,你在这儿听王婶儿的话,乖乖的,行不?”
阿宝眨眨眼睛,懵懵懂懂问:“是回爸爸老家吗?”
阿宝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奶奶”,是爸爸的妈妈。
他歪着脑袋,小声嘟囔:“那个奶奶看着凶巴巴的,咋还说快没了呀……”
天一在旁催促:“别磨叽啦,快回去吧,姜姨着急回老家呢。”
这一嗓子,把事儿传得更开,没一会儿,家属院都知道“陆景和他娘快不行了”。
谣言像长了翅膀,扑棱棱到处飞。
阿宝一听要回老家,瞬间来了精神,拽着姜宁鸢衣角问:“妈妈,那你啥时候回来?”
姜宁鸢嘴角抽了抽,轻轻弹了下他脑门:“还不确定,说不定是骗人的。我去几天就回,你在家好好听王婶儿的话,要是听到啥消息,记着跟婶儿说,成不?”
姜宁鸢又摸出两块钱,塞进阿宝手里,仔细叮嘱:“这两张十块的,等你爸爸回来了,交给他。另一块是给你买糖的,省着点花,一天只能买两颗,知道不?”
阿宝眼睛瞪得溜圆,使劲点头,小大人似的回:“妈妈,你路上小心,别让人骗咯。”
这是姜宁鸢之前教他的,现在他又叮叮当当地叮嘱姜宁鸢。
姜宁鸢看着孩子,脸上漾起温柔的笑,摸了摸他的头说:“好啦,知道你懂事,你去玩吧,记住了啊,不许去河边玩,危险得很。晚上要是害怕,就把天一和天明也叫过来,一起陪你,人多热闹,就不害怕了。”
姜宁鸢回屋换了身利落的衣服,又仔细收拾了一套换洗的,想着路上可能要用。
一切准备妥当,她便推着自行车出了门,直奔废品站。
姜泽听说陆景和他娘快不行了,二话没说,开着拖拉机就来送姜宁鸢,一路风风火火把她送到火车站门口,还帮着买了车票。
把车票递给姜宁鸢时,顺手又塞给她了三十块钱。
姜宁鸢愣住,疑惑地问:“你给我钱干啥呀?”
姜泽一脸认真,眼神里透着股憨直:“这是丧事礼金,你们那边没有这说法?难道不同地方,风俗还不一样?”
姜宁鸢又好气又好笑,抬手轻轻拍了下他的头,笑着说:“想啥呢?人还没确定死呢,别乱讲。”
姜泽被说得脸一红,尴尬地摸了摸头,一直盯着姜宁鸢进了车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回去得太仓促,姜宁鸢压根没提前订票,也没买到卧铺。
她在火车上坐了大半天,浑身酸痛得厉害,骨头像散了架。好在一路上平平安安,就是人遭了不少罪,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到了海城,天已经黑透。
晚上在外面晃荡不安全,姜宁鸢便找了家小旅馆住下,付房费的时候,门口突然走进来三个高大壮实的男人,那身板跟小山似的。
领头的男人大着嗓门,冲老板喊:“老板,给我们开一间房。”
声音在不大的旅馆门厅里,撞出嗡嗡的回响,惊得姜宁鸢不由看了他们几眼。
旅馆老板找钱的动作猛地一顿,抬眼上下打量上下男人,迟疑着开口:“就开一间?屋里就一张床,睡不下三个人呐。”
领头男人瞬间黑了脸,烦躁地皱眉,粗声粗气吼道:“让你开一间就开一间,哪来那么多废话。”
老板瞅着几人来者不善,心里犯怵,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给这位姑娘找了钱,立马给你们开。”
老板说话时,眼睛都不敢多瞧他们,生怕惹出麻烦。
这话一出,领头男人的目光“唰”地落到姜宁鸢身上。
姜宁鸢背对着他们,他没看清正脸,可光看那白皙光洁的脖颈,还有垂在肩头的发丝,猜测这姑娘定是有几分姿色。
他嘴角慢慢往上翘,眼神里透出股子不怀好意的贪婪,活像盯上猎物的饿狼。
姜宁鸢察觉到背后那道刺人的视线,猛地皱起眉。
她刚才眼角余光瞥见有人进来,特意侧着身子,背对着门口,就怕招惹是非,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
长得好看,有时候还真是麻烦。
她心里暗暗叹气,都特意低调了,咋还能遇上这档子事。
旅馆老板也注意到男人的不轨,赶紧把房间钥匙和零钱塞给姜宁鸢,还小声叮嘱:“晚上一定关好门窗,别大意。”
姜宁鸢应了声,拿着钥匙快步往楼梯走。
刚到楼梯口,就听见领头男人凶巴巴问老板:“她住几号房?”
姜宁鸢心里“咯噔”一下,条件反射回头,正好和领头男人身后那人对上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心里一慌,撒腿就往楼上跑。
进了房间,姜宁鸢靠在门上喘气,脑子里却不断浮现那人的长相。
那人的眉眼、嘴唇,居然有些眼熟。
像……阿宝。
尤其是嘴唇和眉眼,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忍不住嘀咕:“这男人自己都不一定能生出这么像的,阿宝咋和他……”
可现在哪有心思深究这个,那领头男人打听房间号,明显没安好心,得赶紧想办法应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