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草瞅着关鹏辉死赖着不走的模样,一颗心悬在半空。
他太清楚关鹏辉如今的境况,保不准会为了自救对姜宁鸢使坏,说什么也不肯让姜宁鸢单独留在这儿面对他。
姜宁鸢心里跟明镜似的,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关老板,咱们既没交情,在生意场上还是竞争对手,要是想借钱,趁早别开口。但要是有别的事儿,不妨直说。”
关鹏辉知道这时候不能绕弯子,咬咬牙交底:“我那废品站现在就等着资金救命,你们也都清楚情况。我想请你们入股,五千块钱,换20%的股份,你们看行不行?”
他算盘打得明白,有了这笔钱注入,再借着姜宁鸢这边废品站的资源扶持,说不定自己的废品站真能起死回生。
付草被这一出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瞬间矛盾起来。
关鹏辉的废品站看着确实挣钱,可突然这么着急找人入股,难不成是设了套等着人钻?
他实在没法立刻放心应下。
姜宁鸢其实也动了心思,可面上愣是装出一副犹豫拿捏的样子,慢悠悠回了句:“嗯……让我想想吧。”
关鹏辉这下真急了,声音都带着股子耍赖的劲儿:“别磨蹭了!我都答应工人和债主明天把钱结清,你要是不帮这个忙,我真只能跳楼一了百了。”
付草气得瞪圆了眼,斥道:“你这不是明摆着耍无赖嘛!”
关鹏辉忙不迭摆手,极力辩解:“我是真心想拉你们入股,绝对没有忽悠人的意思。”
付草仍存疑,追着问:“那你咋证明自己有诚意?”
关鹏辉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给20%的股份还不够有诚意?”
姜宁鸢突然伸出三根手指,干脆利落道:“要入股,就得给30%的股份。”
关鹏辉瞬间急得嘴角直抽,脱口而出:“你这也太贪心了。”
可抱怨归抱怨,他心里实则暗松一口气。
姜宁鸢愿意谈条件,就说明有戏,总好过没人接盘。
姜宁鸢瞥他一眼,丝毫不退让:“就30%,关老板要是觉得亏,大可以另找他人。但你想想,你能找上我,就说明你认识的其他人不愿意帮你。那些眼巴巴想吞掉你废品站的人,可比我贪心多了。你那拖拉机、叉车看着值钱,真要折算成股份,最多也就占六七成,给我30%,怎么算你都不亏!”
关鹏辉直直盯着姜宁鸢,沉默半晌后,猛地一拍大腿,咬咬牙道:“行!就30%。你这小丫头,果然够精明,我这就找律师拟合同,你们也赶紧把钱凑一凑。”
关鹏辉能找到姜宁鸢头上,属实是山穷水尽。家里亲戚想凑钱入股帮他渡难关,可把七大姑八大姨那点家底儿全扒拉出来,连给工人发工资的钱都凑不齐。
那些平时称兄道弟的大老板更过分,见他落魄,想入股就狮子大开口,开口就是三七分、四六分,还是他三成他四成。
那些人妄图花个几千块,就来捡废品占这现成的便宜。
要是关鹏辉服软答应,那可就完了,得从一手创办的厂子老板,沦为小股东,废品站易主不说,最后连管理权都得拱手让人。
人啊,有钱时酒肉兄弟一堆,落魄了,这些人的丑恶嘴脸全露出来,关鹏辉偏不遂他们的愿,咬着牙也要扛过去。
所以,当姜宁鸢提出要30%股份时,关鹏辉虽心疼得不行,还是咬咬牙应下了。
签完这口头约定,他反倒神清气爽,姜宁鸢不是来趁火打劫摘桃子的,这笔买卖,值。
关鹏辉刚一走,付草就按捺不住,凑到姜宁鸢身边,小声问:“你真打算入股他那废品站啊?别到最后折腾一圈,落一身麻烦。”
姜宁鸢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回:“都把话放出去答应人家了,真要因为这事儿,把人逼得跳楼,咱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付草嘴角抽了抽,正想再念叨念叨,就听姜宁鸢话锋一转,认真说:“付草,你也跟着入点股呗。目前公款有两千,你再出一千五,我再添一千五,刚好凑够五千块。按出钱数算,我们各占十五个股,你觉得咋样?”
付草知道姜宁鸢这是想拉着他一起挣钱,哪怕自己拿不出那一千五,姜宁鸢也会默默兜底。
看她这胸有成竹的架势,就明白肯定是有十足把握,忙不迭点头应道:“我都听你的。”
“就这么说定啦。我先回家拿存折,你该忙就去忙,中午记得回来,咱得把股份协议写清楚,丑话说在前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付草连连应声,他太了解姜宁鸢的性子,向来公私分明,交情归交情,该守的规矩,该划清的界限,半点儿不含糊。
“行,你路上小心,骑车注意安全。”
姜宁鸢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回家取了存折,便往城里赶去。
关鹏辉那边,早已到了废品站。
他洗了澡,换了身利落衣裳,连头发都剪得短而精神,整个人看着精气神十足,胳膊窝还夹着个公文包,哪还有之前那副颓废样。
哪里还有之前颓废的样子?
刚靠近,香水味扑面而来,她调侃道:“你之前那副邋遢样,不会是故意装的,就为博同情吧?”
关鹏辉瞬间恢复以往痞气,笑骂:“之前被工人、债主追着要钱,跟过街老鼠似的,哪有精力收拾自己。”
姜宁鸢打趣:“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杨柳一蹶不振,看你之前挺喜欢她的。”
关鹏辉捂住胸口,佯装委屈:“你这女人,专戳心窝子!我之前还救过你呢。”
姜宁鸢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把她带来,我能遭那劫难?”
合同还没签,关鹏辉可不敢得罪姜宁鸢,忙赔笑:“过去的事儿不提了,往后咱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姜宁鸢哪肯轻易翻篇,眼里透着八卦:“杨柳跑了,你找她家人没?”
关鹏辉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眯着眼说:“她是大伯养大的,对大伯家没感情,连她大伯都是受害者,她借着和我投资新废品站的由头,骗了大伯家不少钱。”
姜宁鸢好奇:“这么大的诈骗,你没报警?”
关鹏辉语气缓慢,满是无奈:“我从京市回来报案时,她早出国了。之前投资时太信任她,没留证据,没法证明她诈骗。”
说到这,他咬咬牙,“我怀疑外面那男人,就是她所谓亲戚,合起伙来骗我。要是抓到,不把他腿打断我不姓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