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两人循声朝外望去,就见于美丽提着个牛仔布行李包,旁边跟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那姑娘身着碎花收腰长裙,长发披肩,头上松松绾着个发髻,皮肤白皙细腻,不施粉黛却自带清新秀丽,是典型小家碧玉的模样。
单看走路姿态,便能察觉这姑娘性子文静,和姜宁鸢活泼跳脱的性子大不一样。
王小凤小声嘀咕:“她是王主任家的女儿雨婷,大半年没见,这姑娘越长越好看,也比以前会捯饬了。”
姜宁鸢收回视线,想着陆景和的性子,莫名觉得他或许就喜欢这类文静姑娘。
不管是身份背景,还是外貌性格,两人看着都格外适配,她心里陡然泛起一丝酸涩。
“陆景和见过她吗?”
王小凤这才发觉姜宁鸢情绪不对,忙不迭摇头:“没见过。当初王主任瞧不上陆团长,加上他闺女刚读大学,回来少,这事也就没人提。”
姜宁鸢酸溜溜接话:“陆景和要是见过,没准现在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王小凤后知后觉品出酸味,打趣道:“你要这么说,可就冤枉陆团长啦,周丽丽也不差呀,之前还主动想给阿宝当后妈呢,你看陆团长搭理她不?他就喜欢你这样的,换个人还真不行。再说了,雨婷哪有你好看,有你身材好,我要是男的,也稀罕你这样的。”
“陆团长性格冷淡,要是找个雨婷这样不爱吭声的,两口子天天大眼瞪小眼,日子咋过?”
在王小凤眼里,姜宁鸢和陆景和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换个人,陆景和指定不会这么上心。
姜宁鸢脑补着陆景和和张雨婷整天相对无言的场景,没忍住笑出声,那点酸味也跟着散了。
王小凤跟着笑:“你看,你自己都觉得好笑吧?”
姜宁鸢忙转移话题:“现在张雨婷回来了,张政委要安排她跟沈副团长见面吗?”
王小凤又摇头:“我看悬,听说张政委最近一直给沈副团长甩脸子,估计是因为之前有人给他送鞋子那事儿。”
……
平日里忙惯了,突然闲在家,姜宁鸢吃完午饭,下午便睡了个午觉。
孩子们一直待在屋里看电视,也不去外面撒欢了。
陆景和忙得脚不沾地,晚饭都没回来吃,直到晚上九点多才进门。
他轻推开屋门,就见姜宁鸢坐床上练瑜伽,随口问:“怎么还没睡?”
姜宁鸢娇娇柔柔地说:“下午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陆景和浑身汗味,没往姜宁鸢身边凑,拿了换洗衣裳去洗澡。
再进来时,身上已飘着好闻的皂香。
闻着这味道,姜宁鸢忍俊不禁,没想到这人跟自己在一起后,竟也变精致了,洗澡都用香皂讲究起来。
也不知怎么就想到张雨婷,她忍不住酸他:“我今天见到张政委闺女了,长得清秀文静,一看就是你喜欢的类型。”
正准备关灯的陆景和,诧异地回头看她:“我喜欢的类型?”
“对啊!”姜宁鸢盘起腿,煞有介事点头,“你寡言少语,她温柔恬静,多般配呀?当初要不是王主任不同意,后来哪有我事儿啊。”
陆景和感情上虽迟钝,也听出姜宁鸢语调不对劲儿。
他关上灯,走到床边坐下,一脸正色问:“怎么把我跟她扯一块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我不认识她。”
姜宁鸢本就想逗逗他,见他这装糊涂的态度,莫名有点气:“张政委第一个想给闺女找的女婿就是你,就算不认识,总听过她吧?”
王小凤都知道张政委的心思,她不信陆景和不清楚。
陆景和拧眉,漆黑夜里,目光仍牢牢锁住姜宁鸢:“我跟张政委私下没往来,他也没当面提过,不清楚为啥有这谣言。”
姜宁鸢提这事儿,说明有人背后传闲话。
陆景和也纳闷,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咋大家跟默认了似的都清楚。
姜宁鸢哼了声:“张政委和王主任那么高傲的人,肯定不会在没影的事儿上,就把你说给她当女婿……”
陆景和沉默两秒,眼神愈发深邃,冷不丁开口:“你在吃醋?”
这话里的猜想,莫名让他心里泛起点欢喜。
姜宁鸢没想到对感情向来迟钝的陆景和,这会儿突然像开了窍,她缩着小脚趾轻踢他后腰:“谁吃醋了!你别乱猜,时间不早啦,赶紧……哎呀,陆景和,你干嘛。”
脚腕被他大手牢牢握住,那粗粝掌心摩挲脚踝的触感,痒得姜宁鸢直想笑。
陆景和转身上床,哑着嗓音说:“明天有任务,要离开部队四五天,你在家照看好自己。”
姜宁鸢调侃:“老色鬼,出任务还不留点力气?”
陆景和知道,由着她这么说下去,指不定冒出啥惊人话,他说不过,索性堵住她粉唇。
……
次日。
姜宁鸢起床时,陆景和早就出门了。
南风天,被子潮乎乎的。
趁着天晴,她把被子抱到院子里晾晒,正巧撞见王秋兰陪着张雨婷去城里医院报道,王秋兰嘴里不住念叨,叮嘱张雨婷要注意什么,怎么和同事相处。
瞥见姜宁鸢在院子晒被子,王秋兰瞬间拔高嗓门:“你在医院上班,得虚心求教,尊重前辈,别仗着和我沾亲带故,就在医院目无尊长。”
姜宁鸢正晒着被子,冷不丁听见这话,神色坦然地继续捶打被子。
张雨婷不知她为啥突然说这,乖乖回:“我没打算跟别人说咱家背景。”
王秋兰一听,赶紧叮嘱:“你也别太老实,被人欺负。”
张雨婷一头雾水,不懂她妈到底想她怎么做。
王秋兰瞧着女儿这迷糊样,恨铁不成钢:“我和你爸都精明,咋偏你跟你妹两个,都是一副榆木脑袋?”
两人身影渐远,后面说啥姜宁鸢没听清。
王小凤跟就姜宁鸢隔着围栏聊天。
“那几只小兔崽子该长大了,我抓回来,母兔子歇段时间,又能生崽咯。”
姜宁鸢提议:“到时候留两只给我玩玩呗,把大的抓回去当种兔?”
王小凤觉着行:“成,估计不出一个月,这俩又能怀上。”
说定后,王小凤把兔子抓回来,放进笼子。
孩子们没上学,喂兔子的活不用她操心。
不用照顾王小凤,姜宁鸢在家待不住,第二天骑车去了城里。
一进大门,就见付草屋子门口坐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男人。
他胳膊搭在膝盖上,颓丧地低着头,长发盖脸,看不清长相,可脚上那双黑皮鞋,格外打眼。
这年代,普通人穿不起皮鞋,流浪汉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