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东西…隔着空间裂缝…都恨不得生吞了我。真要是他的老巢…这令牌…指的就是…自投罗网。”
她掂量了一下手中温热的令牌,感受着那丝微弱的、却指向明确的牵引,“但这令牌…给我的感觉…不是邪物。上面的气息…很古老…很…‘干净’。”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令牌银纹所指的那片深邃黑暗,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留在这里…是等死。虚空侵蚀…无处不在…我们撑不了太久。花想容的符箓…莫师兄的灵力…甚至哥你的剑气…都在被缓慢消磨。待得越久…越虚弱。”
“至于前面…”她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弧度,“是龙潭虎穴…还是柳暗花明…总得…去看看才知道!”
她抬起眼,看向苏沉璧:“哥…背我。”
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话。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苏沉璧冰冷的眼底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沉默地、利落地将锈剑归入背后剑鞘,然后在她面前微微屈膝,将宽阔坚实的后背完全留给她。
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苏挽辞也没客气,左手艰难地环住兄长的脖子,借着他沉稳的力量,小心地伏上那坚实的后背。
动作牵扯到右臂的伤处,痛得她额角冷汗又冒了出来,但她死死咬着牙没吭声。
苏沉璧稳稳地托住她的腿弯,动作极其小心,避开了她肿胀的右臂。
一股精纯冰冷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持续而稳定地从他后背渡入她体内,帮她梳理着混乱的气息,压制着伤势。
“苏苏……”花想容看着苏挽辞惨白的脸和那惨不忍睹的手臂,眼泪又要掉下来。
“哭…什么哭…”苏挽辞伏在兄长背上,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死不了…跟上…别掉队。莫师兄…看好她。”
“俺晓得!”莫小锤重重点头,一把将还有些腿软的花想容拽到自己身侧护着,另一只手紧握着巨锤,瓮声道,“苏师妹放心!有俺在!”
“走了。”苏挽辞最后看了一眼掌心那跳动着、银纹笔直指向黑暗深处的黑水令,左手将其紧紧攥住,那温热的触感仿佛成了这片死寂荒原中唯一的灯塔。
苏沉璧背着她,如同背负着整个世界,迈开沉稳的步伐,朝着令牌指引的方向,踏入了那片更加深邃、更加死寂的黑暗荒原。
灰白的骨沙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定。
花想容紧紧抓着莫小锤的衣角,小脸煞白却努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
莫小锤则全神贯注,赤红灵力包裹全身,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脚下冰冷的骨沙。
荒原死寂无声,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和脚步声在回荡。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着本就微弱的光线,越往深处走,视野越差,连脚下灰白的骨沙都几乎融入黑暗,只能凭感觉前行。
头顶是永恒的、令人心悸的深邃虚空,脚下是冰冷荒芜的骨原。稀薄而驳杂的灵气中混杂着丝丝缕缕的虚空侵蚀之力,如同看不见的毒蛇,无时无刻不在试图钻进护体灵光,分解着他们的生机和灵力。
花想容贴在腿上的金刚符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她不得不咬着牙,哆哆嗦嗦地又拍上两张新的,小脸上满是肉痛和恐惧。
莫小锤周身赤红的灵力光焰也摇曳不定,显然维持护体灵力抵御无处不在的侵蚀,消耗巨大。
“苏师妹,这鬼地方……灵气太稀了,还全是毒!”莫小锤瓮声瓮气地抱怨,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俺感觉灵力像开了闸的水,哗哗往外流!”
“省着点…用…”苏挽辞伏在兄长背上,声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异常清晰,“护住…心脉…和识海…次要部位…用身体硬抗…虚空侵蚀…初期…主要是…分解灵力…对肉体…侵蚀较慢…”
她一边说,一边艰难地抬起左手,指尖萦绕起极其微弱的青色灵芒,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在自己眉心、心口快速点过,布下两层薄薄的守护灵光,然后又在苏沉璧的后颈和心口位置同样点了几下。
“青霖本源……省着点……”识海里,青霖的意念带着哭腔响起,翠绿的虚影又黯淡了几分。
‘闭嘴……回头……给你找……十个八个……灵气泉眼……泡澡……’苏挽辞在识海里有气无力地安抚(画饼)。
做完这些,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又透明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效果是显着的,她体内灵力流逝的速度明显减缓,苏沉璧渡给她的灵力也更多用于滋养她受损的经脉和压制伤势。
“苏苏……”花想容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学着点……”苏挽辞瞥了她一眼,“精准控制……是医修……保命……第一课……你那符箓……跟撒钱……似的……”
花想容小脸一红,立刻屏息凝神,努力控制着符箓的力量,只护住要害,符箓消耗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
莫小锤也恍然大悟,立刻收束了周身赤红灵力的范围,只护住上半身要害,双腿则靠强横的肉体硬抗那丝丝阴冷的侵蚀感。
队伍的行进速度加快了些,但压抑的气氛并未缓解。
黑暗如同巨兽的喉咙,越往里走,那股源自亘古的死寂和荒凉感就越发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
“啾!”
苏沉璧怀里,那只被护得严严实实的小金乌幼崽,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疑惑和一丝……兴奋的鸣叫。
它的小脑袋从苏沉璧胸前的衣襟里努力地钻了出来,赤金色的眼瞳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苏挽辞紧握着黑水令的左手!
不,更准确地说,是盯着那令牌上延伸出的银色纹路所指的方向!
“小秃毛……怎么了?”苏挽辞心头一动,低头看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