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清换了个话题,“一会儿会有其他玄机阁弟子来问你些问题,你不用紧张,如实说就行了,没问题的话明天就会放你出去。”
“这么快?”杜玉书以为自己至少得在这里待个三五天,她不由问道:“严泮伤得那么重,不用我赔他点什么?”
翡清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她,“不用,没事的。”
她走了,杜玉书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饭后没多久,就有两个人过来问了杜玉书几个问题。杜玉书还是认真准备过的,确保自己不会在被提审的过程中出什么纰漏,但这提审实在过于草率了些,不仅没让她挪地方,他们问的问题也很无关痛痒。
这两个人走后,杜玉书又在房间里傻了一会儿。她虽然知道来城主府可能就是走个过场,越斐然自有办法捞她,但现在这情况是不是也有点太走过场了?
她隐约嗅到点不对劲的味道。
中午的时候,翡清又来给她送了一顿午饭,然后说:“吃完你就可以走了,你的朋友过一会儿来接你,会有人提醒的。”
杜玉书也不知道自己当时那种敏锐的直觉是从哪里来的,她在翡清准备走的时候,问了一句:“外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翡清苦笑了一声,“是的。但还是等你的朋友来告诉你吧。”
杜玉书没懂,她很潦草地吃完了这顿饭,拿茶水漱了漱口,门外就有人叫她,“杜姑娘,你朋友来了,随时可以走。”
杜玉书直接冲了出去。
城主府显然很想把越斐然请进来,但她还是站在门口,杜玉书出去的时候看见她背影。
“谢映!”
杜玉书跑过去,越斐然把剑递给她,“我找了个地方给你把剑修好了,试试称不称手。”
杜玉书一把接过剑,没来得及看,“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城主府的人不肯告诉我。”
杜玉书看到越斐然的眼珠往旁边移动了一下,她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吵嚷的人群都在看一幅告示,杜玉书刚才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看告示的人群围得很厚,而且显然很激愤。跟朱雀榜前越斐然的通缉令被贴上去的那一天,差不太多。
杜玉书听到几声“严狗”“活该”“遭天谴”,心想果然是严家出了事,她抱剑挤进去,在一众针对严家的谩骂声里,看清了告示上的文字,那告示边上还贴着一篇文章,洋洋洒洒近千字,是一篇檄文。
告示写了一则消息,昨夜严家满门被灭,所有家丁、护院、幕僚、女眷、孩子,一个没留,尸体都被烧成了焦炭,只有休息在偏厢的佣人在火势刚起的时候逃了出去。
严家家主死前在墙上写了一面血书,痛陈自己一生罪过,让世人为之震惊的是,他坦白西域联军进犯中原,得以悬军深入,都是因为他主动泄露了军机。
为了让那时的严家奠定金明第一世家的地位,严崧不惜出卖中原,与西域人暗通款曲,让他们掳掠割地,让严家搏一个退敌有功的名号。
而谢家硬生生把西域联军拦在了江水之外,当然很碍事。为了除掉谢家,严崧不仅推迟了救援,还往谢氏营地投毒纵火,让在没有外援情况下硬生生打退西域人、疲惫不已的谢家军,丧命火海毒烟之中。
如今天下太平,严家地位稳固,严崧不想再跟西域人做交易,便被潜伏进金明城的西域人报复,致使满门皆灭。
檄文痛批严氏一族故往在金明横行霸道之罪过,揭露严氏为锻造所谓的神兵利器,不惜掳掠活人作为耗材,草菅人命。通篇不留情面。
杜玉书看完也一腔热血顶了上来,痛骂道:“我就知道这严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是西域人的走狗!”
严家算是彻底完了。他们倒得比白家还要彻底。不仅勾结西域人,还残害了在中原备受敬仰的谢氏,只怕百年之后都会在茶馆里听到他们的臭名声。
杜玉书愤愤退出人群,对越斐然道:“严泮那小子倒是因祸得福,被收押在城主府,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武功废了,家族又倒了,对他这样为非作歹的膏粱子弟来说,当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过街老鼠,不会比死了更加轻松。”
越斐然可一点不觉得,严泮这样一个废人,能帮严家东山再起。
杜玉书想起来看她的剑。她拔出剑身来摸了又摸,这重铸的剑身,比原本的还坚韧,杜玉书喜欢得不得了,但一摸边缘,“欸?没开刃?”
越斐然道:“等濯缨大会过了再开刃,省得麻烦。”
也是,现在开刃,濯缨大会的时候还得想法子给它封起来。杜玉书觉得在金明城里横竖也没有什么她们挡不住的危险,没开刃就没开刃吧。
濯缨大会还有一个月,杜玉书不着急,她在城主府里闷了一天,决定无论如何先去逛逛再说。正好听说文曲街已经重建了。
杜玉书心里记挂着矜矜的事,也很想找两间书铺翻翻前朝的历史,不然她心里总塞着李景容那个谜团,很是难受。越斐然跟她一道去了。
文曲街之前什么样,杜玉书没见过,但这重建后的风貌让她很是喜欢,一水儿的新埔子,还算热闹,目之所及都是文墨纸张,闻起来的味道都跟别处不一样。
杜玉书逛来逛去,一路打听着找到肖家的店铺。她原本担心他们经此变故不再开业了,但估计是矜矜回来以后,肖家惦记着养孩子还是得挣钱,杜玉书去的时候,看见肖家店铺不仅开着门,还在努力地招揽顾客。
杜玉书没想打扰他们,只在街对面看了两眼,没看见矜矜,但看肖家店面也簇新,大概是重建文曲街的时候顺带着翻新过了,气象还是好的。
这街对面正好是一家书铺,杜玉书打听了两句,书铺伙计也说肖家的女儿找回来了,谢天谢地。杜玉书放下心来,顺手在他家翻起书。
翻了没两本,她看见一个让她不可置信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