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行走后,长鸣也离开了器灵典当铺。
她住在云梦居里日日买醉。
喝的不省人事。
魅雪一度觉得这莫不是疯了?又或是受了情伤?
同时她还记得长鸣在清醒时对她的嘱咐,让她在十二月二十三日时务必叫醒她。
就这样,她一边收拾着长鸣乱扔的东西,记着账,一边盘算着日子。
魔界中。
白云听取了万法之祖的建议。
清点魔兵准备一举攻入鬼界,并在枉死城中将昏君的残魂处死。
这种感觉,与当年带兵踏破皇城时的痛快是一样的。
只可惜那时昏君已经逃跑,他没能抓住。
这次他一定不会再放过他们。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十二月二十日的晚上。
风行带着一身寒气,进了长鸣的房间。
他伸手在酒水中,下了柔骨丹。
并拿着酒杯喂长鸣服下。
多日以来的宿醉让长鸣的意识十分模糊,她无力的倒在风行的怀中。
喃喃自语道,“你又一次抛下了我。”
风行温柔的将她额间的头发抚到耳后,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边。
酒香肆意的散落在两人的身边。
他抱着长鸣,眼眸中满是情意。
“那日我跟你一样,都看到了未来。”
“但我觉得,这不应该是你的宿命,而应该是我的。”
“曾经说过,要守护你一辈子。”
“这个承诺到现在为止依旧算数。”
长鸣身上的暖意,融化了风行身上的寒气。
彼此之间相互拥抱,没有言语的点缀。
这种情意之间的感觉,就漫长的黑夜般,永远没有尽头。
黎明时分,风行将长鸣抱起放在床上,并为她盖好被子。
指尖无意中,碰到了她腕间红绳上的银铃。
这是他的残魂所化,也是补全长鸣身体的重要部分。
其实以这样的方式守在你的身边,也挺好的。
长鸣的手突然抓住了他。
“别走。”
风行握住她的手,眼眸中深邃的情意呼之欲出,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余下的时光里,去四处走走吧。”
“别老惦记着那些身外之物。”
他终是选择了一个人扛下寒冬。
魅雪拿着一份信走了上来却被风行截获。
“后面的事情由我来办。”
“你不用再叫醒她了。”
心细的魅雪看到了他眼角的泪痕,激动的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她喜欢的人是你?”
“是你把她的心伤成了这样?”
风行一把将其推开,并谨慎的说道,“我倾慕于她。”
“但她到底喜不喜欢我,尚未可知。”
“还请魅雪姑娘慎言,不要误了长鸣的清誉。”
说完便离开了。
魅雪站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老天爷,自己刚刚这是得知了一个多么大的惊天秘密。
长鸣爱上看自己的护卫?
人界的白鹤观中,白云穿着一袭黑色的道袍坐在院中的台阶上。
寒风扫过地上的枯叶与碎石,发出沙沙的嘶吼。
抬头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月光。
曾几何时,他也曾享受承欢膝下的快乐。
拥有一群以自己为首的弟子。
只可惜现在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这残垣断壁。
一阵微风拂过,风行拿着白云下的战书,前来赴约。
一人一剑,再无其他帮手。
白云笑了笑,调侃道,“怎么,你也如我一般众叛亲离,连一个帮手都没有?”
风行抬眼冷望着他那张似人非人的脸庞,“铲除你这样的奸佞,只我一人便足够了。”
白云看着他挥出的几道剑影,大笑几声,弹指间就化解了杀招。
“没有长鸣剑,你根本胜不了我。”
“沈风行,你太轻敌了。”
风行抬手从后背中,拔出了一柄浑身赤色的灵剑。
这是他用自己的残魄,借雪域灵气,炼化而成的利剑。
白云咆哮着召唤了无数魔灵,将周围笼罩。
风行看着白云眼中满是不解,“为什么要背叛天阙。”
“为什么要陷六万名将士于不义之中。”
“我将你当做今生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要害我?”
面对风行一声声的质问,白云捂着脸,诡异的笑着。
泪水从指缝间滴落下来,溅起一片水花。
这些年他的心里何尝不苦。
修道多年,当真只为超度白家一族?
“你说我通敌叛国,卖主求荣。”
“六万精兵无辜死于战场之上。”
“可那昏君,竟因一字之差,灭了我白家满门。”
“这些人,难道就不无辜。”
“其中还有不满周岁的婴孩。”
“如此暴君,昏庸之辈,根本就不配拥有我的扶持。”
“至于你们,只能怪时运不济,撞上了霉运。”
他的话越来越极端,攻势也越来越猛烈。
风行的残魄快要燃尽了,也才勉强接下几招。
“你如此执迷不悟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云脑海中的思绪在魔气的影响下,已经完全混乱,“我要让天阙灭国。”
“当时我以为将消息卖给北辰,它就会灭亡。”
“但奈何龙脉气数未尽,竟没能一举打倒。”
“如今杀掉你们,我便能如愿了。”
看着白云浑身散发的魔气,以及这些疯言疯语,风行大致确认,对方已经入魔至深,没有救了。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如同一道光芒直穿白云黑暗的内心。
“可天阙已经亡了。”
“它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亡了。”
这句话让白云一顿。
是啊,天阙亡了,而且早就亡了,那他做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长满毛发,镶有利刃的兽爪,眼泪从眼中滑落。
他朝着风行怒吼道,“我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全是拜你们所赐。”
“既如此,你们又凭什么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在他内心松懈的一瞬,风行借机拼尽全力,将斩魂剑插进了他的体内。
他的声音,像一道清风,唤醒了白云早已失去的良知。
“我没有想过要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至少,今日来寻你时,就根本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
“你跟我都是千年前的旧事,也该随时而变,归去了。”
风行的身上散出一道道血红的锁链,构建出了一道强大的结界。
天雷在他的头顶盘旋。
白云体内的万法之祖苏醒过来,他感知到了危险。
风行这是要以身殉道,强大的天雷,会在瞬间撕碎他们所有人。
他试图重新掌控白云的身体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此刻的白云看着风行,想起了当年那个书生意气的自己,满腹的君子之道,行君子之所为。
他以自身的血肉为容器,将万法之祖封在体内。
天雷降下的瞬间,他扑在了风行的身上,紧紧的抱住了他。
就如多年以前一样,彼此仍是挚友。
“沈风行,我累了。”
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睡吧。”
雷声轰鸣,震天动地。
一阵白光闪过,地上只剩下一个百米深的巨坑,跟些许灰尘。
魔界之中,黑蛇穿着朝服坐上了梦寐以求的宝座。
多年以来,他臣服于魔王的脚下,几经谋划,根本不是想扶持他人上位。
从不敢将族群生死,寄托他人身上。
如今终于是达成了。
魔兵急匆匆的赶了进来,“大王,大军已经到了冥河边界,是否继续向前开拔。”
黑蛇敲击着王座,下达了一条指令,“传我命令,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