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沈行之带着王管事再次来了来福村。
林蔓蔓倒是挺惊讶,这沈东家应该很忙,都以为他已经走了,谁知道又来了村里。
沈行之今日是为了农庄的规划而来,还有那个冰窖。
“如果需要找工匠,需要提前对选址进行精细测量,还需要更详细的图纸,不知道那份图纸能不能提供给我?”
他是为了冰窖来的,林蔓蔓有种预感,便说道,“那是大傻个儿画的。”
沈行之立马说道,“如果能和他当面详谈,有什么意见可以及时交流,倒是可以省下不少事。”
他的回答验证了林蔓蔓的猜想,他不仅是为了冰窖来的,还是为了山里的那个人。
如果单纯为了冰窖,这事儿交给王管事就行,他完全没必要自己来一趟。
她点点头,“我带你们上山,看看他今日是不是有空。”
“好。”
沈行之也不怕山路难走,跟着林蔓蔓上了山,林蔓蔓知道那个人很快就会出现,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
“您就在这里等,一会儿他应该就来了,有什么事你们当面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先下山了。”
说完之后,也不等沈行之回答,她转身就走,完全没有留在这里的意思。
沈行之挑了挑眉,跟王管事说道,“怎么觉得怪怪的?两个人吵架了?”
王管事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可能是这么回事儿。”
两个人在亭子里坐了会儿,谢应疏出现了。
沈行之起身道,“这位壮士,不知可否带我去看看冰窖选址?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我还需要当面问你。”
谢应疏点了点头,直接带他往深山里走,已经远离了农庄的范围,这里不会有人。
沈行之给王管事使了个眼色,王管事便退下去了,去过来的那条路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里只有他们二人在,沈行之也没有兜圈子,“谢将军,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谢应疏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而是看着他,“沈东家好眼力,我就知道那日你一定会认出我。”
沈行之皱眉,“你没死?当日鳌城一战,我军被敌军悉数歼灭,留下的几个兵丁说是谢老将军指挥失误,这才损失三万兵力,还葬送我军几名能将,我却总觉得这里头还有别的事,当日真相到底如何?”
谢应疏道,“你真的想听?如果牵扯进来,只怕你也没法好好做你的生意了。”
沈行之自嘲,“我是沈家的人,沈家早已经牵涉到朝堂之中,我就算常年不归家,就算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我与沈家闹掰,但如果将来有灭门之灾,你以为我跑得了?”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生来就被普通人艳羡着,说他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这辈子就算毫无作为,也得祖先庇佑,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只有身在其中才明白这身份的无奈之处,富贵少不了,如果灾祸袭来,一样也跑不了。
谢应疏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说法。
“你如果想听,我就说给你听,当日义父的决策绝没有错,只是错信了自己人,导致军中将士身中剧毒,还被四面围困,最终葬身火海。”
沈行之越听越觉得心惊,“冯明率领五万大军支援,为何不敌对方四万兵马?”
谢应疏冷嘲,“如果五万兵马和四万兵马合作,包围了谢家军三万兵马呢?”
沈行之大惊,“你是说……”
“是,就是你想的那样。”谢应疏道,“你可听说过淬骨毒?”
沈行之点头,“传说为鬼医所制,当世没有解药,中毒之人毒气深入骨髓,伤口永不愈合,散发刺鼻臭味,最终中毒者因伤口溃烂和疼痛而亡。”
谢应疏道,“军中许多人都中了这种毒,我也是一样,这几年来,我隐居山中不能露面,只要我一出现,立马会被人发现,只怕也就没有今日我们二人的会面了。”
沈行之突然觉得很奇怪,“谢将军,你脸上的伤可是淬骨毒所为?”
谢应疏点了点头,他更是惊讶,“那为何……”
明明没有闻到臭味,这伤看起来也愈合得差不多了,难道淬骨毒根本就不如传说中那样厉害?
谢应疏没有打算透露太多,他不想把林蔓蔓牵扯进来,“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一点治疗的办法,只不过现在无法根治。”
沈行之一向敬佩谢老将军,而谢应疏是谢老将军的义子,也是在战场上屡立奇功的,尽管对方年纪比自己小,他还是心生敬意。
“这几年,只怕谢将军日子并不好过,想来你让我故意看见你也是有目的的,今日沈某来此也是想听一听,谢将军不妨直说。”
谢应疏看着他,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三皇子已经注意到了我,只怕这个地方我也待不了多久,我需要有人替我联络旧部,但这件事很危险,也会引火烧身,不知道沈东家怎么想?”
沈行之是个商人,一向以利益为先,只不过他心中有大义,要不然也不会与家里决裂。
“谢将军如果有需要,直接跟我说就行了,只要能办到的,沈某都会想尽办法去办,也算是为战死沙场的英勇将士做点事情,”
如今谢老将军背负骂名,谢应疏一定要查明当初的事,还他义父和那些将士一个公道。
而且三皇子心思毒辣,早已经与敌国勾结,朝中风气越来越差,再这么下去,国家将塌。
当初一定还有人与他一样从战场捡回一命,谢应疏需要联络这些人,只是他如今没有人手,如何行动?
沈行之是一个很好的线人,他有世家子弟和江湖富商的两重身份,为人正直且见多识广,找他帮忙再合适不过。
只不过谢应疏没想到他直接就答应了,“沈东家可以仔细想想,你要知道,沾上此事,如果被三皇子发现,只怕你也难以保全自身。”
沈行之不在意地一笑,“我兄嫂皆死于朝堂争斗,我早就厌倦了,要死就死吧,至少做了件顺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