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儿的匕首离苏清寒心口不过三寸时,叶天涯周身的混沌气流突然炸开。那些原本温顺流转的光点瞬间化作锋利的气刃,金甲神卫的玄铁战衣如同纸糊般被割开,黑袍魔兵更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碾成齑粉。
“八百年了,你还是改不了用女人当靶子的卑劣手段。”叶天涯将苏清寒护在身后,掌心凝结的混沌气旋正死死压制着体内暴走的火煞。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暗红毒焰正顺着血脉往心脏爬,每走一寸,便有无数细微的黑色纹路在皮肤下浮现,像极了当年逍遥宗灭门时,染在门匾上的血痕。
苏媚儿轻笑着收回匕首,指尖划过刃身的毒焰:“叶郎何必动怒?清寒妹妹体内的火煞,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她忽然抬手往黑雾中一抓,重楼那尊覆盖着骨刺的魔躯便被无形之力拖拽到近前,“你看,连魔尊都知道,要拿捏住混沌之主,就得先捏碎他最在意的东西。”
重楼的巨眼死死盯着叶天涯,喉间发出沉闷的咆哮。他脖颈处的锁链正被混沌气流缓慢侵蚀,那些玄奥的符文在接触气流的瞬间便会崩解——这是叶天涯刚才趁乱种下的暗手,混沌功法对魔气的吞噬,远比他想象中更霸道。
“令狐白!”叶天涯突然低喝一声。
孤坟方向传来轰然巨响,令狐白的残魂已挣脱冻土束缚,周身环绕着叶天涯渡给的混沌莲子,虽仍有半数身躯被毒焰灼烧,却硬生生举起了断裂的仙剑:“叶兄,我替你拦住这些杂碎!”他明知残魂难敌神魔联军,却依旧横剑挡在叶天涯身前,“当年你说过,逍遥宗弟子从不独活,今日我便信你一次!”
苏清寒突然抓住叶天涯的手腕,将一枚冰玉塞进他掌心:“这是我苏家镇族之宝,能暂时锁住火煞。”她指尖的暗红已蔓延到小臂,却依旧笑得从容,“你去解决苏媚儿,这里有我和令狐兄。”
叶天涯望着她被毒焰侵蚀的皮肤,混沌气流在体内翻涌得愈发狂暴。他想起初遇时,这个总爱冷着脸的女子举剑指着他的咽喉,说“赘婿也敢妄议仙门事”;想起在嵩阳仙府的冰窖里,她为他疗伤时不小心触碰到的滚烫体温;想起昨夜她在他怀中,轻声说“若你真是混沌之主,我便做那陪你掀翻三界的魔”。
“谁也别想动她。”
叶天涯的声音冷得像昆仑墟万年不化的寒冰。他突然抬手按在苏清寒眉心,混沌功法逆向运转,竟将她体内的火煞毒焰硬生生往自己体内吸。苏清寒闷哼一声,小臂的暗红迅速褪去,叶天涯的脖颈却瞬间爬满了黑色纹路,如同被毒藤缠绕的古树。
“疯子!”苏媚儿脸色骤变,“你这样会被火煞反噬的!”
叶天涯没有理会她。他能感觉到,那些来自苏媚儿匕首、来自重楼本命毒火、来自令狐白残魂的火煞,正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却又被混沌气流死死绞在一起。这是前所未有的剧痛,却让他眼底的清明愈发透彻——这些毒焰中,竟藏着八百年前那场灭门血仇的真相碎片。
他看到逍遥宗的长老们倒在血泊里,心口插着的是神族的圣剑;看到苏媚儿跪在凌霄殿上,接受天帝赐予的毒匕首;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星河巨殿的顶端,说“混沌之主必须死”。
“原来如此……”叶天涯低笑出声,周身突然腾起黑白交织的烈焰。那是混沌气流与火煞毒焰融合后的异象,所过之处,金甲神卫的神魂被瞬间吞噬,黑袍魔兵的魔元化作滋补他的养分。
苏媚儿惊退三丈,脸上第一次露出惧色:“你竟能炼化火煞?”
“不止能炼化。”叶天涯一步踏出,已出现在她面前。他指尖的混沌烈焰轻轻一弹,便将那柄淬毒匕首烧成灰烬,“我还能让你尝尝,被自己的毒焰焚烧的滋味。”
就在这时,重楼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他挣脱了混沌气流的束缚,半截身躯化作纯粹的魔焰:“叶天涯!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黑雾中突然伸出无数只枯骨般的手,拖拽着数十具气息熟悉的躯体——那是菜丽清的凤钗、刘若涵的古琴、云中歌的长鞭,还有……逍遥宗幸存弟子的头颅。
“她们都在我手里。”重楼的巨眼中满是残忍,“你若不束手就擒,这些女人便会和令狐白一样,永世被火煞灼烧!”
叶天涯的动作猛地僵住。混沌烈焰在他掌心剧烈摇曳,那些关于红颜知己的记忆碎片疯狂涌现:菜丽清在药谷为他寻药时被毒蛇咬伤的脚踝,刘若涵在望月台为他弹奏《逍遥游》时微红的眼角,云中歌在魔域为救他而断的左臂……
苏清寒突然挡在他身前,冰玉箫横在唇边:“天涯,别信他!”她望着那些被黑雾缠绕的躯体,眼神锐利如剑,“菜姐姐的凤钗刻着护魂咒,绝不会被魔气侵蚀——这些都是幻术!”
叶天涯瞳孔骤缩。他果然在那些躯体的脖颈处,看到了与重楼镇魂钟同源的幻术符文。可就在他松了口气的瞬间,苏媚儿突然祭出一枚青铜镜,镜光直射苏清寒后心!
“清寒!”
叶天涯转身将她揽入怀中,青铜镜的光芒结结实实打在他背上。混沌气流剧烈震荡,他喉头涌上腥甜,却死死盯着苏媚儿手中的镜子——那镜面上刻着的,分明是混沌巨殿的图腾。
“这是天帝赐我的‘锁魂镜’,专克混沌之力。”苏媚儿笑得得意,“叶郎,你猜……这镜子里藏着的,是不是你那位从未谋面的父亲?”
叶天涯的瞳孔骤然收缩。背上的剧痛与体内的火煞同时爆发,他抱着苏清寒踉跄后退,却在雪地上看到了一幅诡异的景象——自己的影子里,竟缓缓走出一个与他容貌一模一样的虚影,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