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星系的星星果然在“眨眼”。光痕的星轨仪将闪烁频率解码后,屏幕上跳出一行行文字,像塞满了整个宇宙的未读消息。最显眼的一封浮在最上方,收信人写着“苏瑶”,发信人是“苏璃”。
“这是三年前的信?”苏瑶戳了戳屏幕,信件突然展开:“姐姐,机械族孩子送你的齿轮花我偷偷修好了,花瓣掉的地方我用风痕补了朵真花,放在你锻造坊的抽屉里。别问我为什么,就是怕你看到坏花会难过。”
苏瑶猛地转身冲向储物舱,她的锻造工具箱里果然有个褪色的齿轮花,金属花瓣间缠着片风干的风信子,边缘还留着风痕的浅印。她一直以为这是机械族孩子的手艺,原来那抹突兀的鲜活,是妹妹藏了三年的温柔。
“我也写过!”苏璃的风痕卷来另一封信,收信人是她自己,笔迹却属于苏瑶:“小璃,上次说你风信子丑是骗你的,我把花瓣压在锻造手册里了,你看,它们和齿轮放在一起,其实挺好看的。”
信件展开的瞬间,风痕突然卷起苏瑶的刀刃,在甲板上划出朵花:齿轮做的花萼,火焰烫的花瓣,风痕描的花茎——这朵三人合作的花,比任何单独的创作都要鲜活。
光痕的星轨仪自动弹出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栏显示着“母亲的守护程序”。她输入机械臂里的“后门”密码,邮件轰然炸开,化作无数数据碎片,拼凑出幅画面:母亲的意识在星网里游走,修复着被割裂者破坏的合作数据,每当遇到机械族与植物族的冲突记录,就会悄悄加上句注释——“他们后来一起修好了灌溉系统”“吵架时还惦记着对方的午饭”。
“你不仅在守护数据,还在偷偷写‘后续’?”光痕的机械臂抚过屏幕,数据碎片突然组成支钢笔,笔尖悬在空白处,像是在等她续写。她想起自己每次维修设备时,总会在故障记录后加句“但它昨天帮植物族浇了花”,原来这习惯,早被母亲的意识悄悄刻进了她的程序里。
阿夸的守砂人古籍突然自动发电,星砂文字在书页上流动,组成封父亲写给“未来的平衡者”的信:“我知道守砂人要中立,可上次看到机械族孩子帮植物族抬种子,我偷偷用星砂给他们铺了条近路。平衡不是冷冰冰的公平,是忍不住想帮一把的私心。”
古籍的夹页里掉出张星砂地图,标注着无数“私心”的痕迹:机械族的齿轮井旁有植物族的藤蔓梯,植物族的果园边有守砂人的星砂引水渠,沉默之星的冰洞里藏着声纹长笛的备用笛膜——原来父亲的“平衡”,是用无数个微小的偏袒,搭起让差异共存的屋檐。
“我也偷偷做过。”阿夸抓起星砂撒向空中,星砂组成个小小的粮仓,“去年植物族欠收,我用星砂把机械族的储备粮运了一半过去,还假装是星砂自己动的手。”
阿芽的声纹长笛吸引来最温柔的一封信,信封是用隔音花的花瓣做的,里面裹着段祖母的声纹:“小芽,你总说自己的声音吵,可上次守砂人爷爷的助听器坏了,是你用声纹帮他‘听’了三个月的星砂流动声。他说那是他听过最好的音乐,比年轻时候的山歌还好听。”
信件飘落时,化作片会唱歌的花瓣,落在阿芽发间。她忽然想起自己八岁时,曾对着沉默的守砂人爷爷唱了一下午跑调的歌,当时以为他没反应,现在才听见花瓣里藏着的、老人用星砂敲出的节拍——原来有些回应,从来不用声音。
五封信在甲板中央组成个发光的信封,收信人写着“所有还在犹豫的人”,发件人是“愿意先迈出一步的人”。光痕的星轨仪解析出信件内容,其实是段简单的旋律,阿芽吹起长笛时,整个信使星系的星星都跟着哼唱起来。
“这些信不是写给我们的,是让我们转交的。”苏瑶的刀刃指向星系边缘,那里有无数黯淡的星星,像封封没被拆开的信,“宇宙里还有好多没说出口的温柔,在等有人帮它们送到。”
星砂船驶离信使星系时,五封回信化作五颗流星,飞向那些黯淡的星星。苏璃的风痕追着流星跑,在尾迹里写下“收到请回信”;苏瑶的火焰给流星裹上暖光,怕它们在黑暗中冷着;光痕的数据流给流星编了号,怕它们迷路;阿夸的星砂给流星铺了路,怕它们摔着;阿芽的歌声给流星伴奏,怕它们孤单。
“前面是‘倒影之海’。”光痕指着远处泛着银光的星域,那里的星云像液态的镜子,“星图上说,在这里能看到所有‘如果当初’的倒影。”
苏瑶的刀刃在星海里映出自己的影子,影子手里拿着封信,正往苏璃的风里递:“不管‘如果当初’是什么样,现在的我们,终于敢把信递出去了。”
倒影之海的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无数个“现在”:机械族的齿轮与植物族的藤蔓在镜中缠绕,守砂人的星砂托着沉默之星的冰晶,还有他们五人的身影,正对着无数陌生的倒影挥手——那些倒影里,有他们曾经错过的瞬间,更有无数个“从现在开始”的可能。
星砂船驶入镜面的瞬间,所有倒影突然活了过来,朝着他们伸出手。这一次,没人犹豫,五双手同时穿过镜面,握住了那些等待已久的手。信使星系的歌声还在身后回响,像在说:“看吧,只要敢写,总有回信;只要敢递,总有接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