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来土掩这话说的轻巧。
长孙缺进到前厅的时候,钟如舒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手上的佛珠转了一轮又一轮,嘴上还在嘟囔着什么。
长孙缺听不到,但估摸着该是些佛经。
长孙缺拖着孱弱的身子,但是礼法不能废,“拜见主母。”
钟如舒置若罔闻,还是那一副闭眼念经的模样。
本就体力不支,现下长孙缺额头已经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汗。
长孙缺度日如年,现下眼睛微微猫眯着,噶虐随时都要昏迷过去。
终于,钟如舒不再念佛经,张开了眼睛,看着长孙缺面色苍白的模样,冷笑,“你这是,装病把自己也骗过去了吗?”
长孙缺挤出来一抹笑,“主母这是什么意思?月盈不懂。”
“不懂?”钟如舒笑了,“我看你是懂得很。”
长孙缺伸出一只手支撑在腿上,借以挺直上半身,“主母这话到底是折煞我了,月盈自幼便是体弱,后在宫中慢慢调养才好了许多,又何曾如主母口中那般‘装病’?”
钟如舒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长孙缺,像是一只老鹰在狩猎之前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是吗?”
手逐渐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不止地从两侧滑落,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轮廓分明的颜色逐渐变成了一堆又一堆的色块,“月盈说话,自然是属实……”
长孙缺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虚,心里盘算着,寻冬怎的还没来?
她远远看着钟如舒的嘴唇一上一下,好似在说些什么,但是她什么也听不到,像是浸在水里,所有的声音都格外朦胧,听不见真切的话语。
“濯沧王殿下驾到——”
门外猛的传来这一声,长孙缺像是如梦初醒,终于是听真切了一次。
她跪在前厅中央,面色煞白,但是勾起了嘴角,像是一个胜利者一样看着钟如舒。
寻冬成功了。
钟如舒听见百里弦到的一瞬间,再也不见之前的镇静。
最近上京城里的风言风语她也听了许多,流言向来是真真假假掺和其中,她没有办法进行分辨。
只是不管是真还是假,至少能够说明,长孙缺在百里弦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分量,若是百里弦知道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只怕他今后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快!”钟如舒对着自己近身的侍女说,“赶紧让大小姐回避一二,切不可见外男。”
百里弦大步流星迈了进来,蹲下来将长孙缺揽入自己的怀中,“回避?你是担心月盈声誉,还是担心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明天传遍整个上京城?”
这官宦世家最重要的,也不过两字——“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