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巨头推出“人格备份”服务,月付99,死后可将意识上传“数字天堂”永生。
十年后,“数字天堂”用户突破十亿。
公司突然宣布:因维护成本激增,“天堂”将永久关闭。
除非用户生前亲友凑齐一千万赎金,为其购买“独立服务器”。
全球陷入恐慌性筹款。
富豪轻易赎回,中产倾家荡产,穷人眼睁睁看着亲人数据被批量删除。
我母亲的数据删除前,收到她最后一封邮件:“别赎。你好好活,就是我的永生!”
点击“确认删除”时,屏幕弹出广告:“悲伤吗?我司新推‘记忆美化剂’,可生成虚拟亡亲影像陪伴您…首月免费。”
我关掉页面。
窗外霓虹闪烁,巨幅广告牌写着:“生死有价,爱可量化。下一轮预售即将开启,请提前充值。”
《最优解婚姻》
“婚姻大数据中心”为每对新人提供“最优相处指南”,精确到每天对话时长、争吵冷却时间、礼物价格区间。
我们严格执行,十年无红脸,被评为模范夫妻。
直到中心推送新指南:“经测算,您二人‘情感成长曲线’已出现不可调和偏差。建议于本月启动‘友好解体程序’,以实现个体幸福最大化。”
附详细分割方案:房产、朋友、甚至共同记忆(建议各删50%)。
我们面面相觑,第一次违反指南,选择了“暂不执行”。
中心发来警告:“感性决策将导致37%的概率在三年内陷入痛苦。已为您预约心理咨询。”
咨询师听完,微笑道:“二位需要明白,系统的最优解,是基于百万对夫妻的数据。”
“但数据里,没有‘万一你们是百万零一’这一项。”
我们牵手离开,阳光刺眼,像第一次看见太阳。
《人类动物园》
“地球遗产保护区”建立,将最后一批拒绝脑机接口和基因改造的“纯天然人类”圈养展示。
我们穿着粗布衣,表演耕种、造纸、用火,游客隔着屏障投喂营养膏。
孩子们嘲笑我们“原始”、“低效”。
管理员私下说:“别难过,你们是活化石,是他们的根。”
我总在深夜仰望星空,那是屏障唯一无法模拟的东西。
一天,一个穿戴最新仿生义体的小孩偷偷塞给我一张纸片,上面用歪斜的字写着:“爷爷说,你们眼里有‘真的星星’。”
“他说他小时候也有,后来…换眼睛了,就没了。”
当晚,屏障意外故障三分钟。
所有“展品”不约而同躺在地上,静静望着星空,一言不发。
游客们慌乱、好奇,最终沉默。
屏障恢复后,投喂口多了一样东西:一罐来自月球基地的、冰凉的、毫无意义的“星空尘埃标本”。
标签手写着:“对不起。”
《疼痛外包》
“疼痛外包公司”兴起,富人可将疾病痛苦转移给签约的“痛感接收员”,按小时计费。
我为了给女儿治病,成了接收员。
体验过癌痛、心绞痛、分娩痛。
女儿康复那天,我接最后一单:一位艺术家的“灵感枯竭之痛”。
那是一种钝重的、虚无的绝望,并不剧烈,却漫无边际。
结束后,艺术家灵感迸发,作品轰动。
我却陷入莫名的空虚,对美食、风景、女儿的笑脸都失去感知。
医生诊断:“长期接收他人痛苦,自身快乐阈值已损坏。无药可医。”
女儿抱着我哭:“妈妈,我的痛还给你,你把快乐拿回来好不好?”
我摇头,已无法理解“快乐”这个词的意思。
窗外,新一轮“疼痛交易”广告升起,代言人是那位艺术家,笑容灿烂。
广告语:“甩掉负担,轻装上阵。”
《合格父母资格证》
生育必须考取“国家级父母资格证”,分理论、实操、心理评估。
我和妻子苦读三年,持证怀孕。
育儿须按《标准化养育手册》进行,违规扣分,分扣完孩子由“国家育儿中心”接管。
我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女儿五岁,聪明乖巧,所有指标优秀。
某天她摔碎碗,吓得浑身发抖,脱口而出:“妈妈别扣分!我下次考一百分!”
妻子崩溃,抱住她:“不扣分,碗不重要。”
那是我们第一次违规——未按手册进行“温和而坚定的惩戒”。
监督员很快上门,笑容可掬:“检测到非理性溺爱行为。首次警告。”
他离开后,女儿小声说:“爸爸妈妈,你们刚才…好像真的爸爸妈妈。”
我和妻子对视,决定再也不翻开那本手册。
即便知道,前方可能是失去她的风险。
《善意税》
政府开征“善意税”:任何帮助他人行为,如让座、捐款、拾金不昧,均需申报并缴税,税率随善意程度递增。
理由是“平衡社会资源,防止善意泛滥导致不公平”。
起初人们抗议,渐渐都学“聪明”了。
地铁上,老人颤巍巍站着,年轻人低头刷手机,心里计算:让座=50元税+可能被讹风险,亏损。
我将捡到的钱包交给警察,收到税单:金额的20%。
附言:“感谢您为社会诚信做出的经济贡献。”
城市干净、高效、冷漠。
直到我女儿在公园溺水,周围人举起手机拍摄,无人下水。
我嘶吼:“救我女儿!我付钱!我缴十倍税!”
一个青年这才跳下,救起女儿。
税务App秒扣款,并推送消息:“检测到高额善意消费,您已晋级本区‘慈善家’榜单。恭喜。”
我抱着冰凉的女儿,看着屏幕上“慈善家”的金色图标,第一次希望这个城市,从未有过“善意”这种东西。
《情绪禁运区》
“情绪污染治理局”划定数片“情绪禁运区”,区内严禁表达强烈情绪,违者罚款并强制“情绪平整”。
我和妻子住在“宁静社区”,这里人人语调平缓,表情温和。
妻子母亲病逝,她只敢在深夜蒙着被子无声抽泣。
我因升职激动,在家忍不住挥了下拳头,被智能家居检测到“异常亢奋波动”,罚款。
我们渐渐不会大喜大悲。
女儿出生时,我看着她,心里只有一种平稳的“愉悦”,像微风拂过湖面。
她三岁,在公园摔跤大哭,立刻有管理员上前,温柔地给她喷“情绪镇定喷雾”。
孩子眼神很快迷离,停止哭泣。
那天晚上,我和妻子做了一个决定。
我们卖房,搬去了遥远的、未被划区的“落后”城镇。
那里的人们会当街吵架,会开怀大笑,葬礼上哭得撕心裂肺,婚礼上醉得东倒西歪。
女儿第一次看到时,吓坏了。
但很快,她学会了真正的笑,和毫无顾忌的哭。
我们的生活变得“低效”、“吵闹”、“不体面”。
但每当深夜,听着隔壁夫妻的争吵声、楼下烧烤摊的喧哗、远处飘来的不成调的歌声,我和妻子都会紧紧握住彼此的手。
我们的心脏,在失而复得的嘈杂里,找回了跳动的节奏。
《记忆提款机》
“记忆银行”开业:存入美好记忆,可随时取回重温,也可出售给需要“正能量”的人。
我存了初恋、毕业礼、初为父母的喜悦。
中年危机时,我不断“提款”重温,感觉良好。
直到我想取出“女儿第一次叫爸爸”,系统提示:“该记忆已被您于三年前出售。购买方为‘幸福体验公司’,用于制作沉浸式情感产品。”
我愤怒申诉。
客服礼貌回应:“合同条款写明,记忆一旦售出,所有权转移。不过,您可付费‘租借体验’该记忆,每小时500元。”
我付款。
熟悉的画面涌来,却附着一行不断闪烁的广告水印:“本温馨记忆由‘幸福体验’倾情提供。想要更多?请充值。”
我关掉设备,泪流满面。
不是因为记忆,是因为我再也分不清,那声“爸爸”,究竟是女儿叫的,还是广告配音。
《人体零件专卖店》
街角新开“人体零件专卖店”,明码标价:健康肾脏80万,年轻角膜50万,十年肝脏120万…
销售笑吟吟:“自用保值,送礼体面,投资佳品。”
我路过,橱窗里一颗心脏在营养液里缓缓搏动,标签:“来源:35岁马拉松运动员,无任何不良嗜好。”
我呕吐。
隔天,老板上门推销:“您父亲的心脏衰竭,换一颗吧。现在特价。”
我咬牙:“买!”
手术成功,父亲焕发新生。
庆功宴上,父亲红光满面,畅饮高歌。
散席后,他摸着胸口,忽然低语:“儿啊…我最近总梦见一个年轻人,在雨里一直跑,一直跑…”
“他说…他冷。”
窗外,专卖店的霓虹招牌,将“温暖家,从换心开始”几个字,投在父亲苍白的脸上。
《社交温度计》
手腕上的“社交温度计”实时显示他人对你的“好感温度”。
同事:常温36.5c。
老板:冷感28c。
女友:热恋期42c,婚后渐降至37c,某天骤降至20c。
我追问,她亮出手腕:“你对我也只有25c了。都是亲情温度,谁也别怪谁。”
我们和平分手,像解除一份温度不达标的合同。
再后来,我遇见一个人,她的温度计坏了,永远显示“--”。
她说:“这样挺好,不用猜,只管感受。”
我第一次抛开数据,凭心跳去判断。
某次吵架,我气得发抖,却看见她偷偷抹泪。
那一刻,我手腕上的温度计对着她,疯狂乱码,最后爆出一团小小的、橙色的暖光。
像一颗未经测量,却自发燃烧的太阳。
《悔恨拍卖行》
“悔恨拍卖行”定期拍卖名人的“悔恨瞬间”:企业家拍卖“裁掉功臣那夜”,政治家拍卖“签署错误条约那刻”。
竞拍者拍下后,可体验那份悔恨,据说能“以史为鉴,净化心灵”。
我拍下一个科学家的悔恨:“将致命技术卖给独裁者那天。”
体验舱里,我感受他签字时手的颤抖,噩梦里的鲜血与尖叫。
出来后,我确实“净化”了,对权力生出无限警惕。
直到拍卖行推出“平民悔恨专场”。
我看到妻子的悔恨标的:“后悔当初选择嫁给爱情,而不是房子。”
底价:一套学区房的首付。
我坐在竞拍席上,举牌的手,重如千斤。
聚光灯打在我脸上,像一场公开处刑。
而她,就坐在观众席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在拍卖她的青春。
《梦想当铺》
“梦想当铺”收押你的梦想,换取现实所需金钱。
我当了“画家梦”,换了父亲的医药费。
当了“环球旅行梦”,换了婚房。
当了“写小说的梦”,换了孩子学费。
如今我富足安稳,却常感空虚。
我想赎回梦想。
老板摇头:“过期太久了,梦想会变质。‘画家梦’已被人买走,成了街头喷绘广告。‘旅行梦’成了旅行社的宣传片…”
“至于‘作家梦’…”他指指墙角一摞废纸,“喏,风干了,脆了,一碰就碎。”
我失魂落魄离开。
儿子在门口等我,递上一幅稚嫩的画:“爸爸,送你。我长大要当画家!”
画上是我的脸,色彩大胆张狂。
那一刻,我干涸的眼底,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条缝。
光没进来。
但痛,回来了。
《基因定制亲情》
“完美家庭”公司推出基因定制服务:可筛选甚至编辑子女的基因,确保其“孝顺、感恩、情绪稳定”。
我和妻子斥巨资,定制了一个“完美女儿”。
她果然乖巧懂事,成绩优异,每天说“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我们心满意足。
直到她十八岁生日,平静地宣布:“根据我的基因设定,‘感恩回馈父母期’已结束。接下来,我将进入‘自我实现期’。已申请到全额奖学金,明日赴海外深造。预计每年联系一次。祝你们晚年愉快。”
她鞠躬,标准如礼仪教科书。
留下我和妻子,对着一桌冷掉的饭菜,和一张巨额定制账单。
窗外,广告飞艇掠过,标语闪烁:“定制亲情,精准回报,无怨无悔。”
妻子喃喃:“她甚至…没跟我们吵过架。”
原来最深的冷漠,不是仇恨。
是程序执行完毕后的,礼貌离场。
《寿命交易所》
“寿命交易所”挂牌上市,寿命像股票一样交易。
富人买入,穷人卖出。
我卖掉十年寿命,给母亲换了最好的医疗。
母亲多活了八年,临终前握着我的手:“值了。”
交易所大厅里,电子屏红绿闪烁。
“百岁老人寿元”股价飞天,“烟酒爱好者剩余寿命”跌停。
分析师在电视上讲:“注意‘健康生活方式’板块的波动,预计未来三十年收益稳健…”
我成了职业“寿命倒爷”,低买高卖,财富自由。
直到我爱上一个女孩。
她身患绝症,急需寿命。
我毫不犹豫,将我账户里所有“寿命资产”全部转给她。
交易成功那一刻,我迅速衰老,而她重获青春。
她看着我皱纹横生的脸,眼神复杂,最终轻声说:“谢谢…但抱歉,我爱的是…之前那个年轻的你。”
她转身离去,手腕上新型“寿命手环”闪着充裕的蓝光。
我坐在交易所台阶上,看着自己干枯的手。
屏幕上,我刚刚清仓的“寿命”正在被拆分、打包、变成新的金融衍生品,供人们继续买卖、炒作。
而我,成了这个市场上,第一件被“爱情”这只垃圾股,彻底套牢的货品。
《感官租赁》
“感官体验馆”火爆,可租借他人感官:盲人租借视力看一场电影,老人租借年轻膝盖爬一次山。
我出租“味觉”给厌食症富豪,赚取高额租金。
久了,自己吃饭味同嚼蜡。
我想赎回,合同却写明:长期出租可能导致感官永久性钝化。
富豪得知,提议:“何必赎回?你可以永久卖给我,价格翻倍。你用钱,可以买其他享受。”
我心动,签字。
拿到巨款,我狂欢、挥霍。
直到某天,我看见夕阳如火,听见一首老歌,闻到雨后泥土香…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品尝”眼前这一切的冲动。
我冲到顶级餐厅,点遍美食,放入口中。
什么味道都没有。
只有冰冷的、昂贵的、属于食物的质感,滑过我的食道。
我冲到洗手间呕吐,对着镜子里那个有钱的、感官残缺的怪物,无声嘶吼。
窗外,感官体验馆的广告牌亮起:“渴望完整?全新‘感官模拟器’上市!虽然虚假,但足够逼真。”
《时间债主》
高利贷公司推出“时间贷”:借现金,还时间。一天抵千元。
父亲重病,我借了三十万,签下“归还三百天寿命”的合同。
父亲得救。
三十岁生日那天,两名黑衣人准时上门“收债”。
没有痛苦,只是我突然失去了三百天的“时间存在”。
在所有人记忆里,包括我自己,那三百天是一片空白。
我直接从三十岁跳到了三十岁又三百天。
妻子疑惑:“你眼角怎么多了细纹?”
孩子抱怨:“爸爸好久没陪我玩了。”
我翻看日历,那三百天里标注着:同事婚礼、女儿汇演、结婚纪念日…
而我,全部“不在场”。
我像个被凭空剪掉一段胶片的电影角色,生命出现了无法弥补的断章。
收债人临走前,递给我一张名片:“如需贷款‘购买他人时间’填补记忆,欢迎咨询。”
“不过,别人的时间…终究是别人的。”
我看着名片,又看了看家人照片里,那个在我“不存在”的三百天里,依然微笑着的、空洞的“我”。
第一次觉得,“活着”的代价,或许就是永远背着无法偿还的“时间债”。
《垃圾情绪处理厂》
城市地下建起“垃圾情绪处理厂”,市民通过手机App将焦虑、愤怒、悲伤“排放”入管网。
城市变得清新愉快。
我是一名地下巡检工。
那天下到最深层,看见巨大的处理池里,浓稠的黑色情绪被搅拌、压缩,最终压制成一块块黑色的“情绪砖”。
工头说:“这砖头,特结实,特隔音。用来建‘幸福小区’的围墙,再好不过。”
我毛骨悚然。
原来那些光鲜亮丽的新社区,地基下埋着所有人的痛苦。
我辞职,搬到老城区。
这里没有情绪处理管网,人们脸上有真实的愁容,也有未经过滤的欢笑。
某天,“幸福小区”的围墙因为一场暴雨,塌了一角。
黑色的砖块碎裂,里面封存的陈年绝望、积压的愤怒、无声的哭泣,化作浓黑的雾,弥漫了整整三条街。
接触到黑雾的人,都得了奇怪的“情绪感冒”,无精打采,郁郁寡欢。
处理厂派出穿着防护服的“情绪清理工”,用特制的“正能量喷雾”驱散黑雾。
新闻播报:“事故已妥善处理。再次提醒,请市民及时排放负面情绪,维护城市心理健康环境。”
我看着屏幕,关掉了手机上那个已经卸载、却总觉得还在运行的“情绪排放”App图标。
《拟真家人订购》
“孤独感指数”超标?请订购“拟真家人”。
可定制外貌、性格、记忆背景,提供全方位亲情、爱情体验。
我订购了“理想父亲”:他会陪我钓鱼,夸我工作努力,从不酗酒骂人。
体验完美。
直到某天,我的“父亲”程序错乱,不断重复一句话:“错误…找不到原始数据…我是谁?”
维修工上门,粗暴地格式化重启。
“父亲”恢复如常,但眼里那点微弱的光,没了。
我要求退货。
公司拒绝:“产品无故障。是您的情感投射出现了问题。”
我看着他完美无瑕的笑容,第一次意识到:我花钱买来的,不是亲情,是一面只会反射我内心渴望的、冰冷的镜子。
而镜子那头,空无一人。
《文明保鲜膜》
外星观察员来到地球,惊叹于人类文明的“短暂与易腐”。
他们提供“文明保鲜膜”技术:将整个时代最精华的状态封存,可永恒保持。
人类分两派:保鲜派(多为既得利益者)与演化派。
最终,保鲜派胜利。
我们选择了“黄金纪元”的状态——科技发达、经济繁荣、艺术鼎盛(尽管贫富差距和精神空虚已达临界点)——进行封存。
透明膜覆盖全球。
一切就此定格:股价不再波动,艺术再无新作,科学停滞,连孩子的身高和笑容,都固定在封存那天的模样。
起初,人们庆祝永恒的幸福。
一百年后,我开始怀念一场雨、一次失败、甚至一次疼痛。
怀念那些不完美、不确定、会腐败、会死亡的东西。
因为那才叫“活着”。
而我,和所有人一样,被封在这层华丽的、无菌的、永恒的膜里。
成了一个文明博物馆里,最精致的、永不腐烂的标本。
外星观察员的评语,以宇宙射电波的形式,在膜外永恒循环播放:
“看,他们终于战胜了时间。”
“也杀死了自己。”
《终极效率》
公司推行“终极效率”改革:将员工不必要的情绪、闲聊、私人思考时间全部压缩,通过脑机接口直接输入工作指令与知识。
我成了效率之王,产出是过去十倍。
代价是,我忘了妻子的生日,儿子的家长会,甚至自己的口味偏好。
直到母亲去世。
葬礼上,我接到公司紧急任务,脑内接口自动激活,开始分析市场数据。
我站在母亲墓碑前,脸上是标准的肃穆表情,大脑却在疯狂计算KpI。
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妻子再也无法忍受,提出离婚。
在民政局,手续高效,三分钟办妥。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说:“你现在,真的像个…完美的工作机器了。”
我点头:“效率至上。”
转身离开,步伐精准,心率平稳。
回到空荡的公寓,我习惯性打开工作界面。
屏幕上,倒映着我毫无波澜的脸。
突然,一行乱码闪过,像是系统的一个微小故障。
乱码组成一句话:“你母亲葬礼上,你忘了摆她最爱的白色雏菊。”
我盯着那行字,长达三小时。
第一次,没有产生任何“工作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