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离开了祝曲祺的公寓,快到晚饭时间再过来接她。
进来的时候,她刚换好外出的衣服,一身白色的套裙,上面印着很多小小的植物种子图案,上半身是略长的一字肩长袖翻领木耳边,下摆盖住大腿,下半身是条同样颜色图案的裙子,腰间系了条黑色金属扣皮带,掐出腰线。
时尚、简约、温婉,集为一体。
祝曲祺已经化完妆了,对着镜子拨弄头发,谢闻靠着门框,也不出声,静静地看她打扮自己,在她差不多拾掇好准备出发时,他才慢悠悠地问了句:“今天多少度?”
祝曲祺没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桌上的电子钟有显示当天温度,她戴了隐形眼镜,一眼瞄过去,看得很清楚:“3度?”
电子钟可能不是那么准,实际温度要低一些。
谢闻站直了,走过去,手指碰了碰她裸露在外的雪白圆润的肩头,他指尖微凉,碰上来的瞬间,祝曲祺皮肤上起了一小块鸡皮疙瘩。
“你就穿这个?”
“不啊,还有外套。”祝曲祺理直气壮地说,“在室外待的时间又不长。”
谢闻没得反驳,由着她了。
祝曲祺安顿好罐罐就跟着谢闻出门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有点紧张。
想一想,也许是因为她的身份变了,从前当谢闻是甲方老板,在他朋友面前说话做事有一层乙方员工的身份作为掩护,现在么,是他女朋友,完完全全的私人关系,不掺杂工作关系,跟他朋友见面,少不得被审视评判。
到了地方才知道,来人不止一个梁越溪,还有秦树。
这下好了,俩不靠谱的凑一块了。
祝曲祺两眼一黑,转头瞥了眼谢闻,没说话,只是用眼神质问他: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还有秦树?
谢闻眼梢微挑,有点儿无辜,显然他并不知道。
梁越溪微笑解释:“正好秦总约我吃晚饭,就叫他一块过来了。”
顶着张花美男的脸,要不说他是心理医生,真没人会往那个神圣的职业上联想。
“怎么,不欢迎啊?”秦树仰着脖子偏着头,一脸嚣张不羁的样子,穿着墨绿色衬衫黑色西装,领口敞着,雪白脖子上挂着细细的银链子。
纨绔公子哥的形象十足十,黄家奕那位太子爷来了都得叫声“前辈”再给他递根烟。
谢闻没理他俩,当人是空气,接过祝曲祺的衣服和包递给身后的服务员,拉着她坐下。
秦树被忽视了也不生气,早就习惯了,挑起唇角轻笑一声:“哎,谢闻,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声谢,昨晚要不是我报信,你能那么快找到你老婆,做梦呢。”
正低头把缠住腰间皮带扣的头发绕出来,祝曲祺愣住了,被“你老婆”三个字砸蒙,脸轰地热炸了,眨巴下眼,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抬头。
谢闻拧拧眉,一记警告性的眼神投过去,责怪他口不择言。
秦树依然不当回事,抖着肩笑得贼兮兮,像是在说:别装了兄弟,我知道你心里乐开花了。
祝曲祺做好心理准备倒数一二三抬起头,果然,在座三位男士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这里,她故作泰然地喝一口水:“看什么看?”
秦树:“……”
梁越溪:“……”
别人怎么想的梁越溪不知道,他就是想研究一下能把谢闻拿下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不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诚然,她比一般人漂亮一些,但这世上不缺漂亮的人。性格毋庸置疑,肯定是活泼开朗又有趣的,一眼看上去就是心理健康没有任何阴影晚上躺床上眼一闭就能睡着的那种,心理医生绝对挣不到她一分钱。
但是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为什么偏偏是她?
暂时没答案,有待进一步研究。
点完菜,秦树屈指叩了叩桌子,看向祝曲祺,好奇打听:“我想请问祝饼干小姐,谢闻最后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他就是想知道他给谢闻出的那些宝藏主意他用了没有。
祝曲祺深深吸气,为了维持形象,忍住没翻白眼:“第一,我不叫祝饼干,第二,这问题你问错人了,你得问谢总。”
“谢总?”秦树挑了挑眉,调笑道,“你还叫他谢总啊?”
祝曲祺看一眼谢闻,一本正经道:“那他确实是谢总。”
谢闻笑了下,随她怎么称呼,他已经不在意她叫他“谢闻”还是“谢总”,不管叫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是她男朋友的事实。
秦树靠向椅背,手指抵着太阳穴歪头笑:“我倒是想问他,他肯说吗?”
他还能不知道谢闻是个什么德性,他就不是个会说这些事的人,不问他肯定不说,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他何必浪费口舌。
几人闲聊一阵,菜上来了,开始动筷。秦树提议喝一杯,谢闻滴酒不沾,梁越溪明天有事也不喝,于是他的目光转到祝曲祺那里。
“谢谢,我也不喝。”祝曲祺摆手拒绝。
最终只有秦树一个人自斟自饮。
梁越溪没说什么话,时不时观察谢闻,发现他状态是真不错,食欲都好了一些,就是多了点怪癖,祝曲祺吃啥他跟着吃啥,吃东西的时候老看她。
就像他平时吃饭喜欢找个吃播视频下饭。
这会儿祝曲祺在谢闻眼里可能就是那个吃饭很香的吃播。
有点意思。
他知道谢闻食欲一般,甚至是有点差劲。
没多久,祝曲祺也发现了谢闻喜欢吃她夹过的菜,她嘴巴里咀嚼着酸梅鸭,悄悄瞥谢闻一眼,顺便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
吃吧吃吧,挺好吃的,酸酸甜甜一点也不腻。
谢闻看着碗里的一小块肉,又看了看她,捏着筷子夹起来吃掉。
祝曲祺:“怎么样?好不好吃?”
谢闻:“嗯。”
两人眼波流转,旁若无人,衬得另外两个人像不合时宜出现在这里的硕大电灯泡。
秦树一个人干掉半瓶红酒,将领口的扣子又往下解了一颗,懒洋洋地斜倚着椅子扶手,跟旁边另一个电灯泡低声交流:“你觉不觉得这一幕有点魔幻?这是我认识的谢大佬?”
商场上分毫不让的人,眉头一皱,底下一堆人战战兢兢不敢吭气,眼下成了一只温顺的狮子狗,一块肉让他眉间荡漾。
秦树咋舌,不就是谈个恋爱,他也不是没谈过,哪有像他这样的。
没见过。
属实开眼了。
梁越溪没搭腔,正想办法找祝曲祺单独聊两句,没寻着机会,他琢磨了几秒,拿着手机起身:“我出去抽根烟。”
人走了,隔了一会儿,祝曲祺的折叠屏工作机进来一条消息。
梁越溪:【出来聊聊,别让谢闻知道。】
祝曲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