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曲祺愣在那没动,连副总都有点着急上火了,拍拍她的胳膊肘,往前推了她一把:“我说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跟谢总过去。”
耐心不足的男人手上没轻没重,祝曲祺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脚踢到椅子腿。
好在今天穿了双偏硬的皮靴,不怎么疼。
伫立在不远处的谢闻见状,眉心微不可查地拧动一下,手指动了动,强忍着伸手去扶的冲动。
“那我……走了?”祝曲祺迟钝地眨了下眼,临走之前还不忘再问一遍连副总的意见。
“赶紧的!”
连副总恨不得搬个轮椅来给她推出去,磨磨蹭蹭的,没看谢总等很久了吗?
祝曲祺没带任何情绪地朝谢闻瞥去一眼,想了下,接下来确实没她什么事儿了,于是拎起大衣挂在臂弯,另只手提起包,绕开椅子向他走去。
坐在主位的李总还有点恋恋不舍,喝半天酒了,就等着能跟人亲近些,愿望还没达成就成了泡影。他抬高一只手,作出挽留的姿势,口中“哎”字还没叫出来,一道略显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犹如利箭破空而来,李总张着嘴,喉咙像是被扎中,声音没发出来不说,身体还颤了下。
被酒精腐蚀过的脑子转得慢,李总这会儿也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恐惧一个跟自己毫无利益关系的年轻男人。
连副总亲自送人出门。
谢闻转过身往外走,听闻身后紧跟的脚步声,脸微侧,恢复一贯的冷漠:“留步。”
连副总就不敢动了,用目送的方式恭敬地看着人走出去。
出了那扇门,包厢里那些人的视线被阻隔,谢闻再不用顾忌什么,接过祝曲祺手里的提包。
难怪她总能从包里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她的包是真沉,拎在手里跟健身房的哑铃没差。
谢闻换了只手拿包,另一只手抽出她抱在怀里的外套,尽管走廊里铺满了暖融融的暖气,但她满身酒精味,沾点风就容易着凉,他展开外套裹住她。
祝曲祺全程没说话,任由他像摆弄布娃娃一样帮她拎包穿衣服,然后动作温柔地将她压在衣服里的长发拨出来。
谢闻盯着她的脸,三秒后,没问她愿不愿意,直接揽住了她的腰,大掌握住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带着她慢慢往电梯的方向走。
祝曲祺被独属于谢闻的气息包围,熟悉又令人感到踏实,她放松了身体,把全部的重量给到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嗓子有些滞涩。
谢闻低下头,下巴擦过她的额头:“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停顿了下,又问,“今晚喝了多少?”
“还好,没哪不舒服。”
至于最后那个问题,祝曲祺得先回忆一下,然后竖起两根手指,想了想,加了一根手指,再想一想,又加一根手指。
谢闻垂眸看她一只手只有大拇指折进去,比了个“四”,稍稍放下那颗紧张了许久的心:“四杯?”
这娱乐会所秦树入了股,今晚人就在这边,祝曲祺一行人进来时,秦树撞见了,碍于她身边跟着一看就是领导级别的人物,他就没上前去打招呼,扭身就把这消息传递给谢闻。
秦树:【碰见你老婆了。】
谢闻那时候还在飞机上,落了地问他要地址。
秦树还觉得奇怪:【要地址干什么,你还能飞过来?】
他不知道谢闻已经过来了。
谢闻也懒得跟他多解释:【少废话。】
秦树给他发了个会所的定位。
谢闻过来以后,原本没打算干涉祝曲祺工作上的事,想等她那边结束了再跟她见面,送她回去。只是出于担心,他找人打听了下饭局上都有些什么人,知道里头有个姓李的老总风评不太好,他就有些坐不住了,随便寻了个由头过来,把人接走。
祝曲祺竖起来的四根手指摆了摆,在他怀里仰起头,下巴还垫在他胸膛上,眯着眼睛笑:“不是啊,是四瓶。”
谢闻:“……”
谢闻漆黑的瞳孔震颤,如果眼睛会说话,他现在的声音一定很大,几乎是朝她吼道:你说什么?
祝曲祺收回手,拽着男人腰间的衣服借力站直了点儿,不像黄家奕喝一杯就歇菜了,大着舌头说话,她口齿是真的清晰,能当播音员的那种:“不是我一个人干完了四瓶,是跟那个李总分的。”
你一杯我一杯地见底了四瓶,认真算起来,她应该算是喝了两瓶?红的掺白的。
谢闻脸色沉了沉,怎么喝那么多,饭桌上那一圈男的都是干什么吃的,让她一个小姑娘出来扛。
他停了步子,比刚才更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祝曲祺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她脸上,她的眼睛清澈如森林里的静湖,晶亮水润,不见一丝醉酒的迷离和飘忽,就鼻尖儿和面颊有点红,不是特别夸张的那种红,是白里透出来的粉润,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异样。
“那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谢闻漆黑眼睫缓慢地扇了下,提出自己的疑问。
有回一起吃饭,她也没喝到两瓶,整个人醉得一塌糊涂,跟他撒酒疯。
祝曲祺没多想,实话实说:“我酒量好啊。”看起来无比清醒的她歪了歪脑袋,咧着嘴笑,“可能是家族遗传基因吧,我们家老老小小都很能喝。”
谢闻:“……”
祝曲祺那句话说完,就注意到面前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变了变,没等她想明白原因,男人开口了,嗓音低沉磁性:“为什么之前假装酒量不好?”
之前?假装酒量不好?
祝曲祺一愣,被自己抛在脑后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脑子里,尴尬得想冲回包厢里再干一瓶白的,把自己彻底灌倒算了。
谢闻见她眼神开始飘忽,却不是因为醉了,倒像是在想理由辩解。
他耐心等了几秒,垂下头靠近她的脸:“嗯?”
祝曲祺撇开脸,不想他看见自己羞窘的样子,她迈开步子往前走,脚上穿着高跟短靴,走路依然很稳,大衣底下的裙摆在脚踝边荡来荡去,开出了朵花。
果然是没醉,逃跑的动作这么迅速流畅。
谢闻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仗着腿长,不费力地追上去,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得转了个身,撞到他怀里。
祝曲祺本来是没醉,被这一下撞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眼睛里冒起了小星星,干脆破罐破摔地说:“在喜欢的人面前,是该酒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