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频发射模块的材料。”明昭突然开口，头也没抬，是对着空气说的。
苏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或者……是在下命令？
他下意识地回答：“所里没有符合你指标的高频功放管，尤其是大功率的。我看了清单，进口渠道也断了。”
“用这个。”
明昭停下焊接，从她那神奇的帆布挎包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巴掌大小、银灰色金属外壳的东西。
外壳有些磨损，上面印着模糊不清的、非英文也非中文的奇怪符号。
苏轩疑惑地接过来。
入手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的冰凉。
他仔细看了看那外壳和接口，完全没见过这种封装和标识的电子器件。
“这是什么？哪来的？”
“旧设备拆的。”明昭言简意赅，显然不打算解释来源，“功率，频率范围，符合要求。散热结构需要加强。”
“拆的？我记得这款机器根本没有这个零件，功能也不可能符合你的要求。”
“哦，我改装了一下。”
苏轩看着手中这个来历不明、透着神秘气息的“零件”，再看看明昭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种被卷入未知漩涡的战栗。
这个明昭……到底是什么人？
她拿出来的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什么都是拆的，拼凑的，改的？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工具，开始按照明昭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拆解这个神秘“银盒子”的散热外壳，准备进行改造加固。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慎重和专注。不管这东西是什么，它可能是整个项目成败的关键！
实验室里再次只剩下工具碰撞和焊接的声音。
苏轩偶尔抬头看向明昭，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充满了探究、震撼，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隐隐的敬畏。
---
军区后勤部部长办公室。
王振皱着眉，看着手中那张没有署名、措辞却异常严谨的信笺。
上面详细描述了明昭如何被霍华“担保”进入研究所，如何“不合规矩”地获得独立项目负责权，如何拥有“诡异”的知识储备和洞察力，以及霍华如何“公权私用”，强行介入核心实验室，担任所谓的“安全接口”。
信的最后，隐晦地提出对明昭身份背景的“合理怀疑”和对霍华动机的“深切忧虑”。
“背景存疑……能力诡异……公权私用……”
王振山低声念着这几个关键词，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神锐利如鹰。他拿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内线号码。
“喂？老首长，是我，王振。有件事，需要向您紧急汇报一下，关于通讯器项目，还有……霍华同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苍老的声音：“讲。”
王振山深吸一口气，将信笺上的内容，结合王爱口头补充的一些“细节”，用最凝练客观的语言汇报了过去。
他没有添加任何个人判断，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足以让任何一位经验丰富的首长心生警惕。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情况知道了。立刻成立联合审查小组。第一，彻查明昭同志的所有背景，尤其是她进入研究所之前的经历，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第二，霍华同志暂停在通讯器项目中的一切职务，接受组织谈话！第三，项目所有资料、图纸、研发进度，立刻封存！在审查清楚之前，项目暂停！”
“是！首长！”王振山肃然应道。
---
研究所，明昭的实验室。
明昭刚刚将那个神秘的“银盒子”功率模块焊接进电路板的核心位置。苏轩也完成了散热片的加固安装，正屏息凝神地看着。
明昭拿起连接线，准备接通测试电源，进行第一次关键模块的上电测试。
突然！
“砰！”
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几名穿着军装、表情严肃、臂章显示来自军区直属保卫部门的军人，在张明远院长苍白而焦虑的脸色陪同下，大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名面容冷峻的中校军官，目光如电，直接锁定在实验台前的明昭身上，声音冰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
“明昭同志！立刻停止你手头的一切工作！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实验室的门被粗暴撞开，冰冷的命令如刀锋劈落。明昭握着连接线的手停在半空，焊枪的余温还在指尖萦绕。
她缓缓抬头，清澈的瞳孔里映出几名保卫处军人冷硬的脸和张明远院长焦急苍白的模样。
“明昭同志！请立刻停止工作！配合调查！”为首的中校语气毫无回旋余地。
苏轩猛地站起身，挡在实验台前，俊朗的脸上带着震惊和一丝怒意：“你们干什么？项目正在关键测试阶段！”
“苏轩同志，请让开！这是军区命令！”
中校目光如炬，不为所动。
两名军人已经上前，一左一右，无形地封锁了明昭的退路。
明昭的目光扫过张明远，对方眼中是深深的无力。她平静地放下连接线，拔掉焊枪电源，动作一丝不苟。
然后，她拿起一块干净的布，仔细擦掉手指上沾的松香和焊锡碎屑，仿佛只是准备离开去吃个饭。
“图纸，资料。”她看向张明远，声音依旧没有波澜。
张明远嘴唇哆嗦了一下：“……都要封存。”
明昭点点头，没再看桌上那块凝聚了她心血、即将进行关键测试的核心板，也没看那个神秘的“银盒子”，转身跟着军人走了出去。背影挺直，脚步平稳，仿佛只是去参加一个普通的会议。
苏轩看着她消失在门口，又看看桌上那块被中止了测试、仿佛失去生命的核心板，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实验架上！震得工具哗啦作响。
---
军区某保密谈话室。
霍华脸色冷硬如铁，坐在硬木椅上，腰背挺得笔直。他对面是两名来自更高层级、表情严肃的审查干部。
“霍华同志，解释一下你作为非项目人员，为何频繁进入核心实验室？对接人的说法，依据哪条保密条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