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琼芝叹了口气：“她如果容不下民妇，那就全看吴留根了，无论如何民妇是不会做妾的。当然，民妇也不会逼吴留根休妻。”
她的声音里透着委屈：“吴留根如果休妻，和民妇的关系也不大，因为吴留根的娘子怀了别人的孩子，是她自己做了错事，被夫君休弃，可怨不得别人。而且民妇已经想好了，民妇会善待那个女娃娃，养个小丫头能花多少钱？
怀了别人的孩子？
温清宁面色微沉：“你如何确定孔青竹腹中的孩子不是吴留根的？可有证据？”
察觉出她语气的变化，王琼芝心里一咯噔，语气弱了几分。
“这种事怎么会有证据，都是听说的。”
“听何人所说？”温清宁一字一句道，“是吴留根？还是……慈恩婆？王琼芝，京兆府的差役盯了你许久，今日才上门，必然有今日上门的原因。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吴留根喝醉酒漏了些口风，民妇心中起疑，便去向婆婆求证。”王琼芝叹息，“民妇也是女人，也不想为难吴留根的娘子。”
“你和慈恩婆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给婆婆钱，托她按照我的要求，寻个合适的人家。婆婆人脉广，寻的人合适又妥帖。民妇那些从良的姐妹们不少人都是寻她帮忙。如今过得还算顺心。”
这种方法和储钱、程采秋他们的操作差不多，区别只在于人群不同。
温清宁道：“慈恩婆现在何处？”
王琼芝摇摇头：“住处不晓得，但民妇知道她常在城外南郊的月老庙出现。不过婆婆不是每日都在，都是隔上几日再出现，民妇当初在月老庙等了她五日才把人等到。”
几人记下她说的地方，准备派人过去守着。
温清宁指向长桌：“在练习做鱼脍？准备嫁给吴留根后继续做那鱼脍食肆的买卖？”
王琼芝轻轻点头：“那食肆的生意挺好，荒废了怪可惜。铺子已经养起来，我如果会做鱼脍，就能把食肆撑起来，到时候也能固定进项。”
“你这是连人家男人、孩子、铺子都打算抢了啊！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也不怕天打雷劈。”门口听着的差役忍不住出声。
被这么指责，王琼芝表情不变，也不反驳，只把差役的话当做耳旁风。
温清宁又问：“孔青竹可有来找过你？”
王琼芝回答道：“没有，不瞒您说，民妇倒是希望她过来，那样就能劝她放手，她本来就不愿意和吴留根过日子，倒不如早早放手去和自己的情郎团聚，对我们彼此都好。”
温清宁沉默片刻，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为何住在这里？这个地方对于一个孤身女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安全之所，你既然能拿捏的住吴留根，可以让他给你换个地方。”
“不过是个住处，何必浪费那个钱。”王琼芝说道，“至于安不安全，无非就是陪他们睡一觉的事儿，这个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再说，现在有护城卫和武侯们巡逻，那些人也就只敢过过嘴瘾。”
温清宁看向窗外：“侯爷，我没什么要问的了，您可有话要说？”
沈钧行声音沉缓：“对她无话可说，走吧。”
温清宁走到门口，忽然听身后的王琼芝问道：“吴留根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他那德行可没胆子杀人。食肆生意好，这么耽搁下去，要损失不少钱。”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沈钧行冷笑一声：“洗清他的嫌疑就会放人”
从大杂院里出来，温清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孔娘子的案子是越来越复杂了。”
沈钧行“嗯”了一声：“好在线索一点点排查出来了。”
差役忍不住说道：“侯爷、郡君，假如孔青竹来这里找王琼芝，按照这里的混乱程度，遇险被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温清宁摇头：“孔青竹身上没有被侵犯的痕迹，如果是奸杀，凶手没必要给在她身上做那些文章。查到现在，我反而觉得，杀害孔青竹的人是出于某种仇恨心理。再让人去查一查，看看还有何人与孔青竹结怨？孔青竹的妯娌以及她娘家的那些人都去问问。”
差役斟酌道：“这样一来，人手就不够了。”
沈钧行道：“把那些平日里只知道在府廨埋头苦读的人都放出去，整日里读书，要科考不成。告诉他们，本侯命他们去各处走访民情，顺便查查案子。”
差役愣了一下，这是准备让京兆府中那些形同虚设的官员们出来干活呀！
想想那些官员的样子，再想想眼前这位主儿的作风，差役为他们默默地点了一支同情的蜡烛。
从西市回到府廨，杜可和李立身那边已经出了结果。
杜可禀道：“言胜金的柴掌柜说，孔青竹是去年底开始存的钱，存期五年，选择的方式是只进不出，期满后，也只能由孔青竹亲自取出。”
五年后就到了吴雁出嫁的年纪，而这种只进不出的方式，想来是为了杜绝旁人知道后打那笔钱的主意。
李立身跟着说道：“鱼不活招了，不过他不承认指使的慈恩婆害孔青竹流产的事，他说他就念叨了一句‘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慈恩婆挑拨吴留根，推倒孔青竹流产一事都是慈恩婆自作主张，他是事后才知道的。”
说到这里李立身啧啧两声：“我就没见过这种人，别人都是要么不招，要么痛痛快快招了个干净，只有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
沈钧行说道：“那就一直关到他老实交代为止。你安排人城外南郊的月老庙，到那守着抓慈恩婆。”
一听有慈恩婆的消息，李立身精神一振，领命去办。
……
查案的事情进展缓慢。平安那边也出乎意料的不顺利，吴家人不愿意管孔青竹的身后事，也不肯放弃吴雁，平安跑了两日，不得不暂时放弃。
月老庙那边幸运的是守了两日，终于抓到了慈恩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