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对着那些投来的、带着探究和好奇的目光。
坦然地咧了咧嘴,眼神里一片“茫然”。
仿佛真的一无所知,只是在问:“都瞅我干嘛?活儿干完了?”
“傻柱,东西都处理好了,端回屋里放好!”有人吆喝了一声。
“好嘞!”何雨柱应得干脆,麻利地端起沉重的木盆,脚步稳健地走向正屋。
将那些纷扰的议论和目光,都暂时抛在了身后。
他融入人群,跟着大伙儿一起忙活,搬桌子、抬板凳、处理堆成小山似的食材。
他力气大,手脚也利落,专拣重活累活干,那沉默卖力的样子。
倒让一些刚才还觉得他“不像话”的人,心里又嘀咕起来:这孩子,其实挺实在的。
人多力量大,原本看着繁杂的活计。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没一会儿功夫就处理得七七八八。
鱼、肉分门别类放好,蔬菜择洗干净码齐,锅碗瓢盆也归置得差不多了。
整个前院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泥土、生香和淡淡油烟的独特气息。
——这是属于大杂院办大事前的忙碌味道。
管院大爷闫埠贵,戴着那副标志性的断腿眼镜,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和半截铅笔。
正在挨个清点、登记各家各户凑出来的桌椅板凳。
他眉头微蹙,嘴里念念有词地计算着。
“傻柱,”闫埠贵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精明地看向何雨柱。
“除了咱们院里自己人,你这席面,还定了哪些外头的客人?
得心里有个准数,桌椅板凳可不能差池。”
何雨柱停下手里正在搬的一张长条凳,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
认真地掰着手指头算起来:李怀德、陈金山……保卫科几个同志估摸着也会过来……也得请。
还有我师父……对了,还有厨房里的帮厨现在自己是食堂主任了,估摸着都会来。
不过食堂里的安排明天早上了。
得叫上……再加上我老丈人那边,估摸着得来一桌人……”
他一项项掰着手指数着,最后合计道:“满打满算,十二桌应该是够的。”
闫埠贵在本子上划拉着,点点头:“嗯,关院里就住着百十来号人。
甭管亲疏远近,这红白喜事,人家主动要来沾沾喜气、随份子,咱总不能把人往外撵不是?
十二桌……跟我算的差不离儿。”他环顾了一下堆在院角的桌椅。
“各家各户再凑凑,加上公用的,应该勉强能支应开。
待会儿晚边,我挨家挨户再敲定一遍,免得临时抓瞎。”
这边刚把桌椅板凳的事情捋顺,那边三大妈就迈着小碎步,风风火火地从水池旁跑了过来。
她腰上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手上还沾着点菜叶子。
脸上带着当家主妇特有的干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傻柱!傻柱!”三大妈的声音带着点急促。
“那些鱼肉、菜蔬都拾掇利索了,该腌的腌上,该泡的泡着了。
现在有个要紧事——白面!得赶紧把白面拿出来了!
这眼看太阳就偏西了,得赶紧和上、揉上,晚上就得蒸出来!
不然明儿个一大早,哪赶得及热啊?几百个馒头呢!”
“得嘞!三大妈,您别急,我这就去拿!”何雨柱应声干脆。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进了自己那间正屋。
屋里光线有些暗,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墙角,那里摞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他弯腰,双臂一较劲,稳稳地将一袋沉甸甸的、足有二十斤的标准粉。
(富强粉在当时算高级货,办席常用稍次一等的标准粉)扛在了肩上。
新面袋的布纹摸上去有些粗粝,散发出淡淡的、新鲜小麦特有的干燥香气。
他扛着面袋大步流星地走出来,在院中央那张临时充当操作台的大四方桌前站定。
小心地将面袋放下。
沉重的袋子落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激起一层细微的面粉尘埃,在斜射的阳光下飞舞。
“面来了!”何雨柱拍了拍袋子,掸了掸肩头的面粉。
“好!就等它了!”几位早已挽好袖子、洗好手的大妈。
——包括三大妈、易大妈,还有院里几位手脚麻利、公认会做饭的婶子——立刻围拢过来。
她们熟练地解开面袋口的麻绳,浓郁的面粉香瞬间弥漫开来。
大盆里倒入温水,舀起雪白的面粉,开始揉面、和面。
有力的手掌在柔软的面团上按压、揉搓,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噗噗”声。
何雨柱转头再次进了屋,又从屋里头拎了大半袋白面走了出来。
按理来说二十斤白面是够了,不过结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他不想弄的抠抠索索的。
几位大妈正在卖力的活着面。
汗水从她们的鬓角渗出,脸上却带着一种为他人喜事忙碌的、朴实的满足感。
何雨柱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将白面放下后,眼神微微动了动,随即也挽起袖子:
“我力气大,揉面的活儿我来搭把手!”
他加入了进去,粗壮的手臂用力地揉压着面团,仿佛要将心中那些复杂的情绪。
都揉进这即将成为婚宴主角的白面馒头里。
院里的气氛,在这揉面的节奏中,暂时归于一种忙碌而平和的日常。
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格子,斜斜地照进何雨柱略显凌乱的屋子。
忙活了一上午,几人都饥肠辘辘。
何雨柱没多讲究,挽起袖子钻进自家的小厨房,锅碗瓢盆一阵叮当响。
没一会儿功夫,几碗热腾腾的炝锅面条就端上了桌。
面条是普通的挂面,但浇头是他用上午处理食材剩下的边角料。
——几片肥瘦相间的肉片、一点白菜梆子、一把小葱——炝锅爆炒出来的,香气扑鼻。
配上几瓣腌得乌黑油亮的咸菜疙瘩,就是一顿简单却实在的午饭。
“柱子,你这手艺,随便对付一口都比别人强!”闫埠贵吸溜着面条。
由衷地赞了一句。
二大妈也点点头,没多说话,只是闷头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