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打完喷嚏的瞬间，炉底那道蝎形刻痕上的残诗还没散尽，陆无尘已经把酒葫芦倒挂在五爪金龙鼻尖上晃了三下。
“别打岔。”他语气平淡，“刚才是谁说刚吃完早饭？”
金龙缩了缩脖子，尾巴不自觉地卷住葫芦口：“我那是……消化中。”
“消化中还能打喷嚏？”陆无尘眯眼，“你龙息一断，炉温波动零点三息，刚好够人截一段火候数据。系统爸爸说，这叫‘精准卡点’，不是巧合。”
他话音未落，腰间咸鱼玉佩轻轻一震，弹出半行小字：【检测到外部灵压采样频率异常，疑似批量监控节点启动】
陆无尘啧了一声，把葫芦塞回腰间，“看来有人不光想偷方子，还想搞团购代理。”
金龙懵了：“啥？”
“市集西区。”陆无尘抬手一指，“六个摊位，卖的都是‘同源丹’，价格压到我们七成，宣传语写着‘赵无极同款平替，闭眼入’。”
“谁这么不要脸？”金龙炸毛，“那玩意儿连药渣都没我们纯！”
“所以得去看看。”陆无尘拍了拍青衫，“不是为了吵架，是为了看他们瓶底有没有刻字。”
金龙一愣：“刻字？”
“对。”他咧嘴一笑，“狗撒尿都留味儿，何况是魔道做生意。”
——
坊市西区，日头刚过中天。
六个摊位排成一线，招牌清一色写着“真传秘炼·平价惠民”，摊主穿着统一灰袍，脸上蒙着轻纱，说话声音刻意压得低哑。
陆无尘蹲在一个摊前，手里捏着枚铜钱，慢悠悠问：“这丹……真能代替赵无极的‘通脉引’？”
摊主点头：“九成相似，三成价格，灵力纯度检测报告都有。”
“哦？”陆无尘晃了晃铜钱，“那我买一瓶，顺便问一句——你们这丹，是哪个炉子出的？”
“本坊自炼。”摊主递过一瓶丹药，“每日限量三百瓶，售完即止。”
陆无尘接过瓶子，指尖在瓶底轻轻一划，果然摸到一道极细的刻痕。他不动声色，付了钱，转身就走。
直到拐进一条无人小巷，才把瓶子递给等在那儿的金龙。
“去，装成散修，再买五瓶。记住，别用龙爪直接碰，拿布包着。”
金龙撇嘴：“你当我傻？上次用龙息烤红薯被认出来，三天没敢上街。”
“那你现在是想当龙，还是想当街头艺人？”陆无尘冷笑，“去不去？今晚烤红薯加辣椒。”
金龙耳朵一抖：“加辣椒？你疯了吧！那不是要命吗！”
“那就老实买药。”陆无尘把瓶子塞它怀里，“顺便闻闻，有没有一股……铁锈混腐草的味道。”
——
丹坊密室，三枚咸鱼符悬浮在半空，微光流转。
赵无极站在桌前，手里捏着六瓶从不同摊位收来的“同源丹”，脸色阴沉。
“成分分析出来了。”他把玉简往桌上一拍，“全是普通药渣提纯，加了点稳定剂，连最低阶的灵纹都没刻。这种丹，连外门弟子都骗不过。”
“可偏偏有人买。”陆无尘靠在墙边，手里剥着一根黄瓜，“昨夜销量破两千瓶，今天早上又开了三个新摊位。”
“他们想干嘛？用烂药把市场砸穿？”赵无极咬牙，“我这就降价，跟他们拼到底！”
陆无尘咔嚓咬了口黄瓜，瓜子壳吐在赵无极鞋面上。
“你降价，我就把灵田里那批变异苦瓜全做成‘清心寡欲丹’，天天在你门口发。”
赵无极一僵：“你威胁我？”
“我提醒你。”陆无尘把瓜皮一扔，“你降价，我也得降，灵田供不上，系统不给摆烂值，我躺都躺不安稳。再说了，你真以为他们是冲钱来的？”
“不是钱是啥？”
“是地盘。”陆无尘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六个摊位，统一供货，连瓶底刻痕都一模一样——这不是做生意，是铺网。他们在测试市场反应，等我们一乱，就全面压上。”
赵无极沉默片刻：“那你说怎么办？装看不见？”
“不。”陆无尘笑了笑，“咱们不跟他们拼谁便宜，咱们拼谁……非买不可。”
“什么意思？”
“你翻过客户记录没？”陆无尘调出一道光幕，“过去三个月，买我们丹药的，八成七是特殊体质修士。他们用普通丹药会灵气排斥，轻则经脉刺痛，重则走火入魔。可我们的丹，能温和融脉。”
赵无极皱眉：“所以？”
“所以。”陆无尘盯着他，“我们不卖‘通脉引’了，改卖‘适脉丹’——专为特殊体质定制，每人配比不同，炼制过程全程录像，买一送一附赠体质分析报告。”
赵无极愣住：“这……能行？”
“当然不行。”陆无尘耸肩，“除非灵田能稳定产出变异灵药，童谣能预判变异方向，金龙肯把龙息当恒温炉用。”
金龙在门外听见了，立刻嚷嚷：“我又不是暖炉！”
“可你烤红薯的时候怎么不嫌热？”陆无尘头也不回。
“那是美食！”金龙怒，“这是加班！”
“加班费是双份辣椒烤红薯。”陆无尘挥手，“同意请点头，反对请闭嘴。”
金龙沉默三秒，低头：“……我点头。”
——
灵田深处，药气氤氲。
童谣跪坐在一块青石上，鼻翼微动，面前摆着三株刚采下的变异药草。她闭着眼，像是在嗅空气中的某种频率。
“左边那株，三分钟后会往火属性偏移。”她轻声说，“中间的会分裂成双生藤，右边的……有股紫气，像是跟谁的血脉共鸣过。”
陆无尘看了眼赵无极的手腕——那里浅紫符印一闪而逝。
“龙崽。”他招手。
金龙不情不愿地爬过来，张嘴吐出一缕混沌龙息，缓缓注入灵田根脉。
药草叶片微微颤动，原本不稳定的光晕渐渐凝实。左边那株火纹稳定在七道，中间的双生藤开始同步生长节奏，右边那株的紫气竟缓缓凝聚成一道符文轮廓。
“行了。”陆无尘拍拍龙脑袋，“今晚加餐，辣椒只放一半。”
金龙眼睛一亮：“真的？”
“骗龙是小狗。”陆无尘转头看向童谣，“这批药，能撑多久？”
“按现在的稳定度，三天内可炼制十二炉适脉丹。”童谣睁开眼，“但前提是，每炉都得我亲自嗅定配比。”
“没问题。”陆无尘点头，“咱们不求量，求精。越难复制，越值钱。”
——
三日后，坊市广场。
一张长桌摆开，桌上放着两排丹药，左边是“同源丹”，右边是新制“适脉丹”。
五名修士站成一排，皆为经脉异象者：一人眉心有裂纹状灵纹，一人双手泛青，一人呼吸带雷音，一人发梢结霜，最后一人身形虚浮，像是踩在另一重空间。
“现场测试。”赵无极站在台前，“服丹后三息内，记录灵气反应。”
第一人吞下“同源丹”，刚过两息，眉心灵纹骤然发烫，额头渗出血丝。
“停！”童谣喊道。
第二人服下适脉丹，灵气缓缓入体，经脉如春水化冰，平稳舒畅。
“我……从来没这么舒服过。”他喃喃。
测试继续，四人皆同。唯独最后一人服下适脉丹后，眉心竟浮现出一道短暂银纹，一闪即逝。
童谣鼻子微动，悄悄记下。
台下人群骚动。
“原来普通丹药会伤人？”
“我家孩子也是异脉，一直不敢乱用药……”
“这适脉丹，多少钱？”
赵无极刚要开口，忽听西区方向传来一阵喧哗。
六个摊位同时收摊，灰袍人迅速撤离，连招牌都来不及拆。
陆无尘站在灵田边缘，看着酒葫芦上新浮现的一道血纹符，轻轻笑了。
“系统爸爸，你说他们下次会不会改卖‘适寒丹’？”
系统没回话，只弹出一行字：【摆烂值+15，检测到新型商业竞争模式，奖励‘咸鱼式定价策略’待领取】
他咬了口新摘的黄瓜，望着市集方向。
金龙趴在一旁，爪子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划出的痕迹，竟与葫芦上的血纹符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