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在空中还没散，陆无尘的呼吸已经像破风箱一样扯着嗓子响。他靠在童谣肩上，嘴角还挂着那口没咽下去的灵酿，酒液混着血丝从唇角往下滴，一滴，两滴，落在灵田投影的焦土上，滋啦一声，冒出点蓝烟。
玉佩贴着心口，金线像冻僵的蛇，蜷在皮肉底下不动了。可他知道，那玩意儿没死——只是装死，跟核心一个德性，都在等谁先撑不住。
“系统。”他哑着嗓子，“你再不醒，老子就把你挂在灵田门口当驱鸟铃。”
话音落，玉佩猛地一烫，像是被谁从背后踹了一脚。金线活了，顺着血管倒爬，直冲灵田空间。陆无尘闷哼一声，舌尖咬破，一口血雾喷在玉佩上。咸鱼图案咧了咧嘴，系统界面闪出一行字：
【检测到宿主濒死摆烂，符合“被动咸鱼”条件，启动应急协议——咸鱼摆烂·被动生效】
下一瞬，灵田深处，最后一株变异薄荷根部亮起幽蓝光纹。整片薄荷林虚影轰然自燃，化作一道液态蓝光，顺着金线注入核心正中裂口。
“成了？”赵无极瞪眼。
“没。”陆无尘摇头，咳出一口黑血，“这才刚开始。”
蓝光入体，核心猛地一颤，裂纹深处浮出一个符号——像两个首尾相接的环，又像无穷。陆无尘瞳孔一缩，那玩意儿，跟他心口金线里一闪而过的痕迹一模一样。
“你跟它，是一家的？”他低声问玉佩。
玉佩不答，只把蓝光推得更猛。
核心开始抽搐，混沌能量不再暴走，而是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脉冲变得断断续续。童谣鼻尖银丝凝成冰网，整个人软了下去，最后一句呢喃飘在空气里：
“它……在哭。”
陆无尘一愣。
哭？一个混沌核心，哭个屁？
可他再看，那核心的抽搐，确实不像挣扎，倒像……抽噎。
“行吧。”他抹了把脸，“你想哭，老子就让你哭个够。”
他撑地起身，玉佩按在龟裂石台上，低吼：“系统爸爸，现在躺平算不算被动摆烂？”
玉佩震了三下。
【检测到宿主处于“濒死咸鱼”状态，自动激活“咸鱼翻身·弱效版”——奖励：灵田时间加速x10（持续3息）】
灵田空间内，残余薄荷种子在十倍流速下疯狂生长。三息之内，九片晶蓝新叶破土而出，叶脉泛着微光，像是把夜空揉碎了洒进去。
陆无尘神识一动，截取叶片虚影，借玉佩金线为导，将新生薄荷之力分三股，分别注入核心三大裂隙。
左、右、正中。
三股蓝光交汇，形成三角净化阵。混沌能量开始退散，像潮水被抽干，露出底下龟裂的黑晶结构。
“它在修复。”赵无极咬牙，剑尖轻颤，“裂纹在闭合！”
“那就别让它闭。”陆无尘冷笑，抬手一引，三股蓝光同时加压。
核心猛地一缩，中央裂口处，混沌能量未被净化的部分凝成一滴“黑露”，悬浮不动，黑得像是能把光吃进去。
“留着。”陆无尘盯着那滴黑露，“等会儿有用。”
他话音未落，心口金线由金转灰，呼吸一滞，整个人晃了晃。玉佩光芒明灭，像是快没电的灯笼。
赵无极那边也不好受，剑身青光退尽，经脉刺痛如针扎，手指发麻，几乎握不住剑柄。他咬牙撑着，剑尖在地面无意识划拉，竟勾出一道符文——弯弯曲曲，像酒渍画的鬼画符。
陆无尘瞥了一眼，眼皮一跳。
那纹路，跟他酒葫芦上某个角落的刻痕，一模一样。
“你什么时候偷喝过我的酒？”他问。
赵无极翻白眼：“老子宁可喝洗脚水。”
“那你划个屁。”
“我手抽的！”
“抽得还挺有文化。”
两人斗嘴的工夫，净化阵稳住了。核心的脉动越来越弱，混沌能量退散大半，裂纹边缘不再蠕动，像是被冻住的伤口。
金龙龙角裂痕没扩，但鳞片边缘开始泛白，像霜打过。它尾巴一甩，护盾撑得更紧，嘴里嘟囔：“下次净化，能不能换个材料？老子快成咸鱼干了。”
“你本来就是咸鱼。”陆无尘说，“系统送的。”
“我好歹是龙！”
“幼年期。”
“……你闭嘴。”
陆无尘咧嘴，刚想回一句，心口猛地一绞，灰线顺着金线往上爬，直逼喉咙。他咳出一口血，血珠落入灵田投影，砸在封印区边缘的焦土上。
滋——
一株半透明薄荷破土而出，叶脉流动银光，像是把月光织进了叶子。
“嚯。”金龙瞪眼，“你吐口血还能种出新品种？”
“别吵。”陆无尘盯着那株薄荷，神识一探——叶脉银光，跟他发梢金砂的流动轨迹，完全一致。
“系统。”他低声，“这玩意儿，是不是我身体掉的零件？”
系统沉默。
玉佩却微微发烫，像是在点头。
净化阵持续运转，核心的抽搐越来越弱，混沌能量几乎退散殆尽。只剩那滴黑露，悬在中央，纹丝不动。
“它卡住了。”赵无极喘着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挡着。”
“不是挡。”陆无尘摇头，“是舍不得。”
他抬手，将那株半透明薄荷虚影摘下，轻轻推向黑露。
两者接触的瞬间，黑露微微颤动，像是被烫到。核心猛地一震，所有裂纹中的银纹同时亮起，顺着叶脉游走，最后汇聚在薄荷叶心。
“它在认亲？”金龙傻眼。
“差不多。”陆无尘眯眼，“这玩意儿，怕不是我上辈子掉的魂片。”
他话音刚落，黑露突然一颤，竟主动渗入薄荷叶中。半透明叶子瞬间变黑，又在下一瞬恢复晶蓝，银光流转，比之前更亮。
“成了？”赵无极问。
“没。”陆无尘摇头，“这才刚开始。”
他抬手，将净化后的薄荷虚影收回灵田。那株新生薄荷扎根焦土，银光顺着根系蔓延，竟在封印区边缘勾出一道极细的裂痕。
像是……门缝。
“系统。”他低声，“你是不是早知道这玩意儿能净化混沌？”
玉佩不答。
只在界面角落，闪过一行小字：
【检测到鸿蒙道体活性提升，解锁新功能：咸鱼摆烂·净化模式（试用版）】
陆无尘咧嘴：“你可真会装傻充愣。”
他转头看赵无极：“还能撑住？”
“撑个屁。”赵无极骂，“我经脉都快炸了。”
“那就别撑。”陆无尘把酒葫芦递过去，“喝一口，系统酿的，副作用是放屁带彩虹。”
“你当我傻？”
“你本来就不聪明。”
赵无极瞪他一眼，还是接过葫芦，灌了一口。下一瞬，脸涨成猪肝色，憋得脖子青筋直跳。
“怎么了？”金龙问。
“这酒……”赵无极咬牙，“它……它让我想跳舞！”
“正常。”陆无尘摆手，“上次赵兄跳的是脱衣舞，这次估计是秧歌。”
“你——！”
话没说完，赵无极脚下一滑，整个人原地转了三圈，剑尖在地上划出一串欢快的弧线。
金龙笑出龙息：“哈哈哈，秧歌剑法！”
陆无尘也笑，可笑着笑着，心口灰线突然一跳，整条金线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细缝。
他笑容一僵。
玉佩光芒骤暗。
净化阵晃了晃。
核心中央，那滴黑露残留的位置，缓缓浮现出一个极淡的符号——∞。
和心口金线里的，一模一样。
陆无尘盯着那符号，忽然笑了。
“原来你不是魔神。”他低声说，“你是我丢的东西。”
他抬手，将最后一片晶蓝薄荷叶虚影推向核心。
叶尖触碰裂口的瞬间，核心轻轻一震，像是回应。
赵无极还在原地打转，金龙笑得龙角冒烟，童谣昏迷不醒，鼻尖冰网闪着微光。
陆无尘站在中央，心口金线裂开，玉佩发烫，灵田新生的薄荷在风中轻轻摇晃。
他忽然觉得，这事儿，也没那么糟。
至少，他终于知道，自己到底在种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