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把最后一把瓜子壳埋进土里，指尖刚离开泥土，灵田边缘的嫩叶忽然打了个卷，像是被看不见的风吹了一下。
“不对劲。”他盯着那片叶子，顺手摸了摸腰间的咸鱼玉佩，“刚才那一下，像不像有人在田里踩了一脚？”
白璃正蹲在石碑旁记录符文走向，闻言抬头：“你灵田还能被人踩？它又不是泥巴坑。”
“它就是泥巴坑。”陆无尘嘀咕，“但问题是，这坑现在归我管，谁也不能乱踩。”
酒道人抱着葫芦站在三步外，忽然轻哼一声：“你刚才往东北方向试引灵流，是不是没设缓冲？”
“设了。”陆无尘翻出系统界面，“用了三颗因果瓜子当节点，还加了半片静心草压阵脚。”
“压得住才怪。”酒道人摇头，“那边是陆家祠堂旧址，封印底下埋着残魂因果线，你一股脑把净化酒髓灌进去，等于拿热水冲冰窟——表面化了，底下还在冻。”
陆无尘沉默两秒，忽然从灵田拔起一根刚发芽的藤条。藤尖原本翠绿，此刻却泛着灰白，像被霜打过。
“灵田开始反哺不良了。”他把藤条往地上一扔，“再试一次，我怕田里那棵瓜子树先秃了。”
白璃站起身，指尖在空中划了几道：“问题不在力量强弱，而在‘频率’。刚才我感应到妖族圣地那边的封印脉动是七息一回，这边却是九息，差这两息，酒髓进去就跟穿错鞋似的，走两步就绊倒。”
“所以咱们得给每块封印量脚做鞋？”陆无尘咧嘴，“那不得开个修鞋铺？系统，有没有‘万能适配鞋垫’这种道具？”
玉佩震动两下，弹出一条提示：【检测到跨域灵力负载异常，建议降低输出功率，避免灵田生态崩溃。】
“它居然会说人话了？”陆无尘瞪眼，“以前不都是‘宿主请充值’‘任务失败倒扣积分’这种？”
“因为它也怕你把田烧了。”白璃走过来，狐尾轻轻扫过灵田边缘，“一旦核心区域枯竭，你这系统怕是要降级成‘咸鱼干晾晒平台’。”
“不至于。”陆无尘蹲下，抓了把土搓了搓，“我这田可是自带循环的，顶多……就是结出来的瓜子小点，壳薄点，嗑起来没那么脆。”
他说着，又往田里埋了颗新瓜子。种子刚入土，壳缝里竟渗出一丝灰雾，落地即被泥土吸走，连痕迹都没留。
“看见没？”他指着那点灰，“这玩意儿刚才在别的节点也冒过，像是跨域传输时带回来的脏东西。”
白璃皱眉：“混沌残留？”
“不像。”酒道人低声道，“混沌是黑的，这是灰的。更像是……灵力在长途跑路时，自己累出的汗。”
“那咱们现在干的，就是拿别人的汗擦地板？”陆无尘叹气，“难怪越擦越脏。”
“换个思路。”白璃忽然道，“既然每处封印频率不同，就不能用统一配方。得像调酒一样，因地调酒。”
“调酒？”陆无尘眼睛一亮，“系统，有没有‘智能酿酒机’？自动识别封印属性，一键出酒那种？”
玉佩沉默三秒，震动：【当前权限不足，解锁需完成‘培育共鸣灵植’任务。】
“又来？”陆无尘翻白眼，“上次让我种十斤瓜子，结果田里长出个会打喷嚏的盆，现在又要种啥共鸣灵植？它能自己会走路去贴封印吗？”
“说不定真能。”白璃指向灵田深处，“你看那边。”
陆无尘顺她手指看去，灵田最里侧一株不起眼的幼苗正微微颤动，叶片呈波浪纹，每震一下，周围的泥土就跟着轻晃，频率竟和石碑共鸣完全一致。
“它在同步？”陆无尘凑近，“这苗啥时候长的？我咋不记得种过？”
“你没种。”白璃蹲下，“它是自己冒出来的，就在你第一次尝试跨域引灵流之后。”
“自动响应封印波动……”陆无尘摸着下巴，“系统，这玩意儿能不能批量复制？”
玉佩震动：【变异株，无法复制。建议宿主观察其生长规律，或可解锁‘灵田中继网络’功能。】
“听不懂。”陆无尘摆手，“翻译成人话就是：这苗是独生子，想多生几个，得先搞明白它妈是谁。”
“你就是它妈。”白璃冷笑，“你灵田里长出来的东西，你不就是亲爹？”
“我可不想当爹。”陆无尘往后一坐，“当爹得多累，还得教它嗑瓜子。”
酒道人忽然开口：“你们打算修多少处封印？”
“所有共鸣点。”陆无尘答得干脆，“上一回不是发现它们能连锁反应吗？修一个，其他跟着亮，多省事。”
“省事？”酒道人嗤笑，“九大道域，上百封印点，每个频率不同，污染程度不同，有的底下压着残魂，有的连着地脉死结。你拿一套方法到处套，跟拿一把钥匙开全城的锁有什么区别？”
“区别是。”陆无尘慢悠悠掏出酒葫芦，“我这钥匙还能烤红薯。”
“可你钥匙杆子太细。”酒道人盯着他，“传不远，撑不久。刚才那一试，灵田温度降了三度，灵植泛黄，说明你输出已经超过再生速度。再试两次，田里就得闹旱灾。”
陆无尘没说话，低头看着灵田。那株波纹叶幼苗还在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远处某处封印的呼唤。
“所以问题不是‘能不能修’。”白璃总结，“而是‘怎么修得快、修得稳、还不累死人’。”
“精准适配，低耗传导。”陆无尘忽然道，“得搞个智能中继网，让灵植自己感知封印状态，自动调节输出。”
“说得轻巧。”白璃挑眉，“你田里就这一株变异苗，连数据样本都不够。”
“那就多种。”陆无尘拍拍手，“系统，任务列表里那个‘种植十斤因果瓜子’完成了吗？”
玉佩震动：【未完成。当前产量：三斤七两。】
“差得远。”陆无尘叹气，“瓜子都结不利索，还想搞基建？”
“你这田现在自身难保。”酒道人提醒，“跨域传输带回的灰雾正在侵蚀根系，再不处理，别说种瓜子，连这株变异苗都保不住。”
陆无尘沉默片刻，忽然从腰间解下酒葫芦，往灵田边缘倒了一圈酒髓。
“你干嘛？”白璃问。
“给田喝点补药。”他咧嘴，“反正这酒现在既能净化封印，又能当肥料，多用点怎么了？”
酒髓渗入泥土，灵田脉动微微加快，那株波纹叶幼苗晃得更明显了。可就在酒液流经灰雾渗入处时，地面竟泛起细小的气泡，像是泥土在冒烟。
“糟了。”白璃伸手按地，“酒髓和残留灰雾起了反应，产生腐蚀性副产物。”
“那就不加酒。”陆无尘立刻收葫芦，“改用安魂果汁？”
“更不行。”白璃摇头，“安魂果温和，但传导效率低，远距离输送会彻底衰减。”
“那用龙火烘一烘？”陆无尘看向金龙。
金龙正趴在一旁啃灵米饼，闻言抬头：“我又不是烘干机！再说了，火一大，苗先焦了！”
“那你闭嘴。”陆无尘翻白眼，“你唯一的作用就是提醒我你没用。”
金龙委屈地缩成一团：“我明明是充电宝……”
“现在电量不足，自动关机。”陆无尘不理它，转头看向白璃，“你刚才用血重绘符文，勉强稳住了祠堂那边的节点。能不能把那种‘覆盖节拍’的方法标准化？”
“理论上可以。”白璃皱眉，“但需要大量血脉共鸣数据，而且每次施法都得割血，我不可能跑遍所有封印点。”
“那就得找个能替你流血的东西。”陆无尘摸着下巴，“比如……这株苗？”
“你想让它吸收我的血？”白璃眯眼。
“不，是让它学会‘听’你的血。”陆无尘眼睛发亮，“你割一滴，我埋进土里，看它能不能记住频率。记住了，以后它就能自动模仿，相当于一个活体调频器。”
白璃犹豫片刻，割破指尖，一滴血落入幼苗根部。血珠渗入泥土的瞬间，叶片猛然一震，波纹频率陡然变化，竟与她血脉跳动完全同步。
“成了？”陆无尘瞪大眼。
“暂时同步。”白璃道，“能不能长期维持，还得看它能不能自主维持频率。”
话音未落，叶片颤动渐缓，频率开始偏离。
“不行。”白璃皱眉，“它记不住。”
“那就多练。”陆无尘掏出一把瓜子，“系统，发布新任务：每日喂一滴妖族精血，培育‘自律型共鸣灵植’。奖励……烤红薯券，十张。”
玉佩震动：【任务已创建。提示：宿主当前精血库存为零，建议先解决供应问题。】
“我哪来的妖族精血？”陆无尘翻白眼，“我又不是放血专业户。”
“你旁边这位就是。”金龙弱弱举爪。
“闭嘴。”白璃冷脸，“谁敢打我血的主意，我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狐尾抽筋’。”
“那算了。”陆无尘叹气，“看来这智能中继网，还得靠人工值守。”
酒道人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苗偏偏在跨域引灵流后才出现？”
“因为田被刺激了？”陆无尘猜测。
“因为灵田在自救。”酒道人盯着那株幼苗，“它知道你撑不住远距离输出，所以自己长了个‘减压阀’。”
陆无尘一愣，低头看着那株仍在微微震颤的苗。
“所以它不是偶然变异。”他轻声道，“它是灵田……自己想办法活下来的出路。”
白璃点头：“如果我们能弄明白它是怎么‘学会’同步的，或许就能批量培育类似的灵植，甚至让它们自动组网。”
“问题又回来了。”陆无尘苦笑，“怎么让它学会？靠喂血？靠听歌？还是靠我天天在田边唱‘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试试看。”白璃忽然道，“把上次净化成功的酒髓取一滴，混进土里。让它同时接触‘正确频率’和‘净化能量’，看能不能建立关联。”
陆无尘照做。酒髓入土，幼苗叶片再次震颤，频率缓缓调整，竟又一次与白璃的血脉同步。
“有效。”他咧嘴，“看来这苗喜欢‘正确答案’。”
“那我们就多给它正确答案。”白璃道，“每天重复训练，直到它能独立反应。”
“行。”陆无尘拍拍手，“从今天起，这苗就是灵田重点培养对象。系统，给它起个名字。”
玉佩震动：【建议命名：中继一号。】
“太机械。”陆无尘摇头，“叫……小波。”
白璃：“……俗。”
“俗但好记。”陆无尘把最后一颗瓜子壳埋进土里，“小波，以后你就是咱们的信号塔了，别辜负你爹的期望。”
幼苗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回应。
酒道人看着这一幕，忽然低声嘀咕：“这系统以前是不是干过基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