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把最后一把瓜子壳倒进灵田边的陶盆里，发出“哗啦”一声脆响。陶盆是他三天前用系统兑换的“自动攒壳储物装置”，据说明年能长出一棵瓜子树，目前只长了三片叶子，还天天打喷嚏。
“系统，你这玩意儿是不是养歪了？”他戳了戳那片正瑟瑟发抖的嫩叶。
玉佩没回话，只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翻白眼。
白璃站在封印石碑前，指尖轻轻拂过碑面。那行“酒醒何处，剑归故人”已经彻底凝实，金光流转，像是被谁用最温柔的笔触重新描了一遍。她狐尾微微一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她听见了。
不是声音，是血脉里的低鸣。
“有点像奶奶睡前念的歌。”她小声嘀咕，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清了清嗓子，“咳，我是说，这符文结构，和我族古籍里的‘月陨碑’很像。”
陆无尘正蹲在引脉藤旁，往根部倒酒髓。金液顺着藤蔓缓缓上行，像一条会发光的蚯蚓在爬。他头也不抬：“你族古籍是不是还写着‘谁碰谁秃’？上次你堂妹摸了块碑，现在戴帽子都遮不住那地中海。”
“那是她偷吃供果被雷劈的。”白璃瞪他一眼，但嘴角没绷住。
酒道人抱着葫芦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葫芦口。葫芦安静得出奇，连一丝雾气都没冒。他盯着石碑底部一道新裂痕，眼神有点飘，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
“老头，别发呆。”陆无尘把空酒瓶往他脚边一扔，“敲两下，让里头那位醒醒，咱要开工了。”
酒道人回神，轻敲葫芦三下。一声低鸣自内传出，像是古琴拨错了一根弦，又像是谁在极远处哼了一句跑调的曲子。
引脉藤猛地一震，藤身上的鸿蒙残纹亮了起来，蓝金交织，像两条蛇缠在一起跳华尔兹。
“成了。”陆无尘拍拍手，“金龙，别在那儿偷吃灵米，过来当导灵桩。”
金龙正用龙息烤一穗刚结的灵稻，闻言差点把火喷到藤上：“这叫科学育种！我这是在研究碳水化合物的焦化临界点！”
“再废话把你塞进酒葫芦，跟剑灵作伴。”陆无尘冷笑，“它现在可喜欢唱歌了，天天半夜嚎《死了都要爱》。”
金龙一个激灵，乖乖盘到藤根处，龙角贴地，鳞片微张，瞬间成了个活体导灵阵枢。
白璃割破指尖，一滴血落在藤蔓分叉处。血珠滚了两圈，竟化作一道银线，顺着纹路迅速蔓延。酒道人也掐了个诀，葫芦口溢出一缕金丝，轻轻搭上藤梢。
三股力量交汇，酒髓开始稳定注入封印裂隙。
起初很顺利。金液渗入石缝，黑气如遇烈阳，滋滋作响，迅速退散。裂痕边缘开始泛出淡淡金光，像是被谁用金漆描了边。
“看来这酒不光能解酒，还能补墙。”陆无尘掏出一包新瓜子，“下次系统出个‘装修套餐’，我直接把陆家祠堂翻新。”
瓜子刚嗑到第三颗，异变突起。
裂隙深处突然涌出一股阴流，带着腐朽气息，像从千年古墓里吹出的风。引脉藤的末端瞬间焦黑，蜷缩如枯草。
“操。”陆无尘一脚踩进泥里，手按灵田，“系统，启动摆烂模式，老子现在只想躺着看你们演。”
玉佩“嗡”地一震，灵田深处传来一阵舒缓的脉动，像是有人在轻轻打呼噜。引脉藤的焦黑边缘开始褪去，新生的嫩芽从裂缝中钻出，绿得发亮。
“有效。”他吐出瓜子壳，顺手碾碎一粒静心草籽，混进泥土，“灵田，给我稳住输出节奏，别一会儿高潮一会儿断片。”
泥土微微起伏，藤蔓传导速度逐渐平稳。
白璃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看见前男友了？”陆无尘头也不抬。
“闭嘴。”她盯着石碑底部，狐尾不自觉地绷直，“刚才……我好像感觉到一丝血脉共鸣。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你族的人被封印在这儿？”陆无尘终于抬头。
“不像。”她皱眉，“更像是……封印本身在回应我。”
陆无尘沉默两秒，忽然从灵田拔出一根枯藤，往裂隙里一插：“系统，这玩意儿是不是你埋的伏笔？”
玉佩震动：“建议宿主：先处理封印，再追究创作版权问题。”
“还挺有法律意识。”他撇嘴，但手上的动作没停。枯藤入土，灵田脉动与封印频率逐渐同步，酒髓流动愈发顺畅。
裂痕开始愈合。不是简单闭合，而是像伤口结痂后又长出新皮，新生的符文层层叠叠，将旧裂痕彻底覆盖。石碑整体光芒由暗红转为澄金，连空气都变得清透。
“行啊，这酒髓还能当涂料。”陆无尘满意点头，“回头系统出个‘封印美容仪’，专治各种裂纹、暗沉、气色不佳。”
话音未落，金龙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一口黑烟喷出，正好糊在刚净化的封印面上。
“你属烟囱的？”陆无尘一把推开它，“刚修好的墙，你拿脸蹭？”
“冤枉！”金龙委屈，“是那股浊气太冲，我鼻子过敏！”
“过敏你不会憋气？你龙族没进化出鼻夹？”
“我这是高贵的呼吸道系统，不兼容凡俗防护工具！”
白璃忽然抬手：“等等。”
她指向石碑上方。一道新符文正缓缓浮现，线条流畅，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
酒道人死死盯着那符文，嘴唇微微发抖。
“这字……”他声音极轻，像是怕惊醒什么，“像极了她当年刻在剑柄上的。”
陆无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符文弯折处有个极细微的顿笔，像是写字的人在那一瞬犹豫过。
他没说话，默默从灵田挖了把土，混着剩余的酒髓倒进田里。
“金龙，别光站着，用龙息烤热这块地。”
“我又不是暖风机！”
“你是。你现在是。”
金龙无奈，喷出一团温和龙火。泥土迅速升温，蒸腾起一层淡金色雾气，缓缓扩散，中和了残留的紊乱灵气。
封印彻底稳定。
石碑金光内敛，像是睡着了。
白璃的狐尾轻轻扫过地面，忽然顿住。
“怎么？”陆无尘问。
“这纹路……”她蹲下，指尖抚过一道新形成的地裂，“和‘月陨碑’底部的阵图，几乎一模一样。”
陆无尘瞥了一眼，没太在意。他正忙着把瓜子壳埋进新翻的土里。
“系统，这壳能当阵基吗？”
玉佩震动：“检测到因果锚定属性，建议埋于节点位置。”
“行，那就埋这儿。”他随手一丢，壳落进一道细缝，竟自动下沉，勾勒出半个微型阵图轮廓。
金龙好奇凑过去：“这玩意儿真能用？”
“能。”陆无尘拍了拍手，“上回拿它净化长老，这回拿它补封印。瓜子壳，万物皆可。”
白璃还想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陆无尘察觉。
“刚才……那股共鸣又来了。”她盯着石碑，“比之前清晰。而且……它在动。”
“动？往哪动？”
“像是……从地底深处，往某个方向传递。”
酒道人忽然开口：“这封印，不是孤立的。”
陆无尘挑眉：“你是说，还有别的？”
“不止一处。”酒道人看着石碑，“而且……它们在互相呼应。”
白璃猛地抬头：“妖族圣地！”
陆无尘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所以咱们这是修了个信号塔？”
“差不多。”白璃咬唇，“如果所有封印同源，那只要激活一处，其他地方也会产生反应。”
“那还等什么。”他拍拍灵田，“系统，给我来十斤瓜子。咱们搞个连锁反应，看看能震出多少老古董。”
玉佩震动：“任务发布：种植十斤因果瓜子。奖励：静心草三株，安魂果两枚，外加‘别闹’表情包一套。”
“加钱也不换。”陆无尘翻白眼，“给我换成烤红薯券。”
系统沉默。
金龙眼睛一亮：“有烤红薯？算我一个！”
“你先把刚才喷的黑烟舔干净。”陆无尘指了指石碑，“那可是文物级墙面。”
白璃忽然伸手，按在石碑底部。狐尾微颤，银发无风自动。
“不对……”她声音发紧，“共鸣方向变了。刚才还在往西，现在……突然转向东北。”
陆无尘眯眼：“东北？那不是陆家祠堂？”
酒道人抱着葫芦，指节发白。
“有人在动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