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田深处那枚“陆氏火葵一号”刚裂开一道缝，金光还没来得及渗出，五爪金龙就猛地打了个喷嚏。
不是普通的喷嚏。
那动静像是有人在它鼻孔里引爆了一座火山，龙息裹着半块烤糊的红薯皮，“轰”地炸向天机阁残存的穹顶，碎石簌簌落下。
陆无尘正低头盯着掌心那点金光，被震得一个趔趄，差点把刚掏出的瓜子撒进灵泉。
“你属炮仗的？”
他话音未落，五爪金龙已经原地转了三圈，尾巴扫翻了两根石柱，龙角通红发烫，鳞片边缘竟泛起一层诡异的黑纹，像是被墨汁泡过。
【检测到远古龙族血脉共鸣，危险等级：橙。建议宿主立即进入防御姿态。】
系统界面刚弹出，五爪金龙张嘴就是一声龙吟。
不是那种威风凛凛、响彻云霄的龙吟。
这一声，活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尖又颤，尾音还带拐弯，震得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陈伯手里的拐杖“啪”地断成两截，白璃耳后的银纹猛地一跳，冰火双翼不受控地展开了一瞬。
“它怎么了？”陆无尘揉了揉耳朵，感觉耳膜里还残留着“喵呜——”的回音。
五爪金龙不答，四爪刨地，尾巴狂甩，嘴里喷出的龙息在空中扭曲成一幅模糊的海图——波浪、漩涡、一座沉在海底的巨阵，正中央一个红点剧烈闪烁。
陆无尘眯眼：“这画得跟三岁小孩涂鸦似的，你是不是烤红薯烤傻了？”
龙吟再起，这次短促如警报，尾音里夹着一段断断续续的音节，像是某种古老密语。
白璃忽然抬手，指尖凝出一缕狐火，在空中勾勒那串音节的轨迹。
火光一闪，三个字浮现：海眼将溃。
空气瞬间凝固。
陆无尘摸了摸耳朵，又看了看五爪金龙那副快急哭的模样，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
“你家亲戚在海底泡澡泡出事了？”
五爪金龙拼命点头，龙眼里泛起水光，尾巴尖都开始抽抽。
“行吧。”陆无尘叹了口气，把瓜子盒塞进酒葫芦，“系统说橙色警报，那至少得赔我十颗变异灵果，不然我躺回去。”
【任务更新：东海危机·紧急驰援。奖励：本源肥料x10，随机神技碎片x1，五爪金龙一年免费骑乘。】
“免费骑乘？你上次说免费，结果我骑一次它偷吃我三顿饭。”
【本次附赠“防啃食护甲”体验装。】
“行，成交。”
他拍了拍五爪金龙脑袋：“走，带你回家看亲戚。但说好了，别在半路偷吃渔船，上次你啃了艘商船，害我被巡海使追了三天。”
五爪金龙嗷呜一声，原地缩小，蹦到他肩上，爪子死死扒着他衣领，尾巴缠住他脖子，活像挂了个毛茸茸的秤砣。
白璃收起双翼，走到他身边：“我来开路。”
“你别又烧我衣服。”
“那你别挡路。”
陈伯拄着半截拐杖，颤巍巍道：“那海图上的阵纹……与归元镇海阵相似，若真崩了，东海三十六岛都得沉。”
“沉就沉呗，大不了我改行当渔夫。”陆无尘晃了晃酒葫芦，“系统，记得给我发个‘咸鱼渔夫’称号。”
【称号已发放，附带技能：‘躺平钓鱼’。】
白璃翻了个白眼，抬手召出冰刃，划破掌心，血珠悬浮空中，凝成一道符印。她低语几句，符印炸开，化作一道冰桥直通天际。
“走。”
五爪金龙在陆无尘肩上兴奋地蹦了蹦，差点把他压趴下。
冰桥尽头，云海翻涌，远处海面漆黑如墨，连阳光照上去都像被吞了，泛不起一丝波光。
越靠近，空气越沉。
海风带着腐臭味，像是千万条鱼同时烂在滩上。海面流动缓慢，黏稠如沥青，偶尔翻起的浪花里，伸出几只布满眼球的触手，抽搐两下，又沉下去。
“这地方，连咸鱼都不想翻身。”陆无尘捏住鼻子。
五爪金龙突然暴躁起来，龙角发烫，鳞片黑纹蔓延，嘴里发出低吼。
“它说，族人被困在海眼深处，封印快撑不住了。”白璃闭目感知片刻，“而且……那封印，被人动过手脚。”
“谁这么闲，跑去海底修阵法？”
“不是修。”陈伯盯着海面，“是拆。”
陆无尘耸耸肩，从酒葫芦里掏出那枚“陆氏火葵一号”种子：“行吧，既然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他随手一抛，种子落入海面。
刹那间，火光冲天。
火葵破水而出，瞬间长成十丈巨株，叶片如刀，花瓣喷吐阳火，金焰扫过，黑雾退散，一片海域被净化成透明。海底景象显露——一座巨大的阵法残骸沉在沟底，纹路扭曲，中央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白璃瞳孔一缩：“这阵纹……和你灵田里的莲花池一模一样。”
“哈？”陆无尘探头一看，“我田里那池子不是用来泡脚的吗？”
“这是‘归元镇海阵’的变体。”陈伯声音发抖，“上古时期用来镇压混沌海眼的，若它崩了，整个东海都会变成混沌渊薮！”
正说着，海面浮起一片残破龙鳞，表面焦黑，边缘刻着七彩纹路——和陆无尘识海中那道七彩轮盘虚影，分毫不差。
“这玩意儿……怎么跟我家田契长得一个样？”他捡起龙鳞，入手冰凉，耳后银纹微微发烫。
五爪金龙突然怒吼，龙息喷向海底裂缝，却被一股无形屏障弹回，龙鳞灼出焦痕，冒起黑烟。
“里面有人不想让我们进去。”白璃眯眼，“而且……封印里有混沌气息。”
“混沌？”陆无尘摸了摸混沌灵珠，“这玩意儿不是我家酒葫芦里泡着的吗？”
话音未落，海底骤然翻涌。
百丈黑色触手破水而出，形如巨蟒，表面浮现金色符文残迹，每一道都扭曲如挣扎的蛇。触手一甩，直扑五爪金龙。
李轩剑气斩出，剑光如虹，斩在触手上只留下一道浅痕，反被震得虎口崩裂，连退三步。
白璃双翼展开，冰火交织，化作屏障护住众人。
可下一瞬，另一根触手从侧翼突袭，快如闪电，缠住她腰肢，猛地一拽！
“白璃！”
陆无尘瞳孔骤缩，混沌灵珠本能催动，可灵珠未动，他鼻尖却先嗅到一股气息——闷、沉、带着一丝熟悉的焦味，就像他灵田深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本源闷劲”。
“这味道……”
他盯着触手表面的金色符文，那纹路，竟和他火葵花瓣上的“阳”字古篆，有七分相似。
白璃被拖向海底裂缝，冰火双翼剧烈震颤，试图挣脱，可触手越缠越紧，耳后血色鳞片忽明忽暗，竟与符文产生共振，发出低频嗡鸣。
陆无尘一把抓住酒葫芦，指尖发烫。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警告！检测到混沌同源波动！建议宿主立即撤离！】
他没动。
五爪金龙在他肩上嘶吼，龙角发亮，似乎要强行接管他身体。
“等等。”他低声道，“这触手……不是纯混沌。”
他盯着那符文，忽然笑了：“它在模仿‘阳’的法则，但学得四不像。”
白璃被拖入裂缝前最后一秒，回头看了他一眼。
陆无尘咧嘴，举起酒葫芦：“别慌，我田里还有三株百年灵芝没收呢，你得活着回来帮我烤。”
触手猛然一扯，她的身影消失在漆黑深渊。
海面恢复死寂。
陆无尘站在冰桥尽头，风卷起他发梢的泥土，咸鱼玉佩微微发亮。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片残破龙鳞，轻声道：“系统。”
【在。】
“把‘绝对咸鱼领域’的冷却时间，给我缩短到三息。”
【宿主当前未满足兑换条件。】
“那就借我。”
【系统无借贷功能。】
“那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生成一个。”
他抬头，望向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火葵的金焰在风中摇曳，映得他眼底一片赤红。
五爪金龙趴在他肩上，龙息微弱，龙角却亮得刺眼。
陆无尘抬起手，混沌灵珠缓缓浮出胸口，可这一次，灵珠未动，反而是他识海中的灵田，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像有什么东西，从沉睡中睁开了眼。
他嘴角一扬：“看来，这次真不是关我屁事了。”
酒葫芦轻轻一震，壶嘴渗出一滴酒，悬在空中，迟迟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