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山崖，吹得酒葫芦轻轻晃荡，葫芦口那滴残酒早已不见，只留下一圈淡淡的暗痕，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舔过。陆无尘靠在石壁上，眼皮都没抬，手指却悄悄在腰间玉佩上摩挲了一下。
玉佩温热，像块刚晒完太阳的暖石。
“系统爸爸，”他低声嘟囔，“你这警告是不是也太敬业了？才倒计时72小时，就搞得跟外卖超时赔三块一样焦虑。”
玉佩没回应，但葫芦内壁那道悄然裂开的细纹，正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往深处爬。
白璃坐在他旁边，狐尾盘在膝上，银发被风撩起一缕，扫过他发梢沾着的灵田泥土。她没说话，只是将掌心一缕微弱的银光收回体内——那是刚才净化混沌之气后残留的波动，还在隐隐作痛。
“他们放人，不是认怂。”陆无尘忽然开口，语气懒散得像在点评今晚的夜市摆摊选址，“是换了个玩法。”
“嗯。”白璃点头，“慈悲是假的，种子是真的。”
“三颗‘回礼’种子，现在全醒了。”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灵田映像石，石面浮现出三道微弱的黑线，正缓缓脉动，如同沉睡的心脏，“傀儡香没散，反而在经脉里扎根，像……某种阵法的引信。”
白璃眯眼：“他们在布阵？”
“不止。”陆无尘咧嘴一笑，“他们在找‘点火’的人。”
山风卷过，夜空中的灵月忽地泛起一丝猩红，持续三息，随即恢复如常。远处九霄界的灯火依旧明灭，无人察觉天象异变。
但灵田深处，那株曾救过陆无尘性命的变异植物，叶片轻轻一颤，浮现出一道纯白纹路，与血月符印形状相似，却截然相反。
陆无尘没看天，也没看灵田，只是把酒葫芦晃了晃，听里面空荡荡的回响。
“你说，他们为啥非得搞这么大动静？”他问。
白璃冷笑：“无非是怕你太闲。”
“错。”他竖起一根手指，“是怕我太‘不闲’——他们知道，我一认真，就爱种地。”
白璃：“……你能不能别每次危机都往种田上扯？”
“不能。”他理直气壮，“我这叫战略定性。你看啊，他们搞阴谋，我种种子；他们拉信徒，我撒花粉；他们玩控制，我……种瓜得瓜。”
她扶额：“你这逻辑比金龙烤红薯还糊。”
“可红薯熟了能吃，阴谋熟了能拆。”他懒洋洋地躺下，手枕在脑后，“现在问题来了——他们想点的‘火’，烧的是谁？”
白璃眸光一冷：“强者。”
“聪明。”他打了个响指，“血月教现在不骗弱者了，改骗‘觉得自己不够强’的家伙。给点甜头，许个无敌梦，再悄悄往他们丹田里塞颗定时黑蛋——boom，容器就成了。”
“你怎么知道？”她皱眉。
“闻的。”他指了指鼻尖，“童谣说有‘渴求类灵力’残留，但我这系统有更准的检测方式。”
他从灵田里扒拉出一株藤蔓，叶片扭曲，根部泛着诡异的紫光。
“贪心藤。”他晃了晃，“上回赵无极试药时，执念太重，这玩意儿吸了一口，差点长成食人花。”
他把藤放在酒葫芦旁，玉佩忽然轻震，一行小字浮现：【检测到高浓度欲望波动，匹配度97.3%】
“瞧见没？”陆无尘笑，“血月教那套‘赐予力量’的秘法，本质上就是把人的贪念当燃料，炼成混沌容器。越想变强，越容易被吞。”
白璃盯着那藤，忽然道：“他们要的不是信徒，是容器。”
陆无尘挑眉：“哟，跟我想一块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问，“等他们把九霄界一半强者都变成人形蛊罐？”
“不。”他摇头，“我打算让他们……继续搞。”
“什么？”
“你看啊，”他慢悠悠坐起身，“他们忙着拉人下水，我们就坐着看戏；他们搞实验，我们就种实验；他们布阵，我们……提前把阵眼种成菜。”
白璃盯着他：“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灵田。”他拍拍腰间玉佩，“我让贪心藤模拟血月教的能量频率，结果它根部结了个黑果，里面有心跳——说明这玩意儿能‘养’出他们的阴谋副本。”
“你是说……在灵田里复刻他们的计划？”
“对。”他咧嘴一笑，“等他们自以为容器炼成了，我这边‘欲望镜像阵’也齐活了——一键反向净化，连锅端。”
白璃沉默片刻，狐尾轻轻卷住他手腕：“你总是用最懒的方式，走最远的路。”
“那当然。”他眯眼，“毕竟我可是咸鱼逆袭系统的亲儿子，不摆烂，怎么显得我逆袭得惊天动地？”
玉佩忽然一震，一行新提示浮现在空中：【任务更新：被无视24小时，奖励：因果避劫符x1】
陆无尘瞥了一眼，笑出声：“哎哟，系统还知道自我防御了？”
白璃却皱眉：“这任务……反常。”
“很正常。”他耸耸肩，“它怕我太主动，被人盯上。让我装死，其实是保命。”
“可你真能装24小时？”
“试试呗。”他躺回石上，闭眼，“反正我本来就懒得动。”
白璃没再说话，只是将掌心贴在灵田边缘，一缕银光渗入土壤。片刻后，那三颗“回礼”种子的波动更加清晰，黑线交织，竟隐隐构成一座阵法雏形。
“他们在九霄界交界处布点。”她低声道，“至少七处。”
“嗯。”陆无尘眼皮都没抬，“等他们连成网，咱们的镜像阵也该熟了。”
“你就这么肯定灵田能复制他们的阴谋？”
“不信你瞧。”他忽然睁开眼，从灵田底部捞出那颗黑果，果皮微颤，心跳声清晰可闻。
他随手一抛，把果子扔回灵田深处。
黑果沉入土壤，一路下坠，最终触碰到一块刻有“鸿蒙”残纹的古石。
刹那间，石面微光一闪，黑果竟被吸了进去，只留下一道细微的裂痕。
陆无尘笑了：“瞧，连系统空间都开始自动打补丁了。”
白璃看着那块古石，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这灵田……不只是种地用的？”
“当然。”他打了个哈欠，“它还是个大型阴谋回收站——别人搞事，我埋坑；他们挖坑，我种树；最后树大根深，直接把他们的老巢掀了。”
“你就不能正经点？”
“正经多累。”他懒洋洋地说，“再说了，我这不是正经布局吗？只不过……用的是咸鱼式正经。”
白璃摇头，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夜风再起，灵田深处，那株变异植物的叶片上，纯白纹路缓缓蔓延，与血月符印遥相呼应，却如光与影般互不相侵。
陆无尘忽然坐起身，把酒葫芦挂回腰间，轻拍两下。
“接下来，”他说，“咱们该开个夜市了。”
“夜市？”白璃一愣，“现在？”
“对。”他站起身，拍了拍青衫上的尘土，“九霄界最近不太平，大家都缺个放松的地方。咱们摆个摊，卖点烤红薯、灵茶、免费试吃——顺便，收集点情报。”
“你就打算用夜市撬动血月教的阴谋？”
“不。”他咧嘴一笑，“我打算用‘买一送一’，把他们的容器客户全拐来当会员。”
白璃刚要开口，忽然察觉灵田波动一滞。
陆无尘也皱眉，低头看向玉佩。
玉佩表面，浮现出一行新字：【警告：高危欲望共鸣，容器实验启动倒计时：48时辰】
他盯着那行字，半晌，忽然笑了。
“哟，”他说，“他们还真急。”
白璃站起身，狐尾微扬：“所以呢？”
所以他从灵田里取出一包新制的花粉，淡金色，带着点烤红薯和蜂蜜的香气。
“所以，”他晃了晃花粉包，“咱们得比他们更会搞促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