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洲神情隐在黑暗里,只有两只眼睛闪着微光。
最后,他把头凑到小女人的脖颈处,亲吻了一下,“这些道理我都知道,我只是没想到薛红旗居然真的敢闹出人命。”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他们也招供了,他还不敢相信。
毕竟他三岁时就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小时候他也是真真切切渴望过家庭温暖,总想着自己再表现好一些,出息一些,付出更多一些。
或许,或许他们就能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家人。
对薛家人,他是期待过的。
“至于阎红芝,当初如果不是她收养了我,我可能早就被冻死饿死或者被花拍子带走了。”
这一点叶西西却和宋砚洲不同意见,她手指轻点男人的胸口,“老公,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临江县十几公里远的无人树林里?”
叶西西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宋砚洲当初他被薛家收养的种种疑点。
“你当时也才只有三岁,光靠你一个人,两只小脚丫,真的能够自己从临江县走到那里吗?”
感觉到男人呢抱着自己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她继续引导,“而且我听妈说你小时候很乖,一直很听哥哥的话,他让你在原地等去给你买冰淇淋,你那么听话的一个人,真的是自己走开的吗?”
宋砚洲拧着眉问:“你是怀疑我当初走失的事情和阎红芝薛跃进有关?”
宾果!
叶西西觉得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力,她才提个开头,他就已经猜到结尾。
“我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一直在想当初你为什么就偏偏要跟着这两个人走?难道是他们长得特别和蔼可亲?又或者是他们对你很好?”
但阎红芝薛跃进自私自利,会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娃娃好?
“除非,他们拿了你在意的东西,你才一路跟着他们想要讨回去。”
叶西西眨眨眼,暗示宋砚洲,来,e on,用你聪明的脑袋瓜子想想,就是那一条黄金长命锁!
黑沉的眸光闪过幽光,宋砚洲觉得叶西西帮自己打开了一个新思路。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那片小树林离临江县有十几公里的距离,他当时才三岁,确实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走那么远。
越是看清阎红芝和薛跃进的真面目,就越是怀疑,他们和自己当时走失这件事情有什么关联。
以前总觉得是自己内心阴暗,才会用最坏的想法来揣度他人,但现在……
有必要重新查一下当年的事情。
他紧抱着怀里的小女人,指腹碾过她后颈细腻的肌肤,眸光闪动。
他心里突然很庆幸,幸好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渴望薛家亲情的小孩,他现在有亲生父母妹子,有媳妇儿,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他们才是他宋砚洲这辈子最需要守护的亲人!
*
第二天早上醒来,叶西西揉着腰醒来,才记起昨天晚上忘记问赵师长来找宋砚洲是什么事情了。
昨晚男人情绪低落没多久,又不知怎么了,突然拽着她就压在床行亲,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吞进腹中似的。
她整个人被亲得晕乎乎的,只觉得男人的呼吸滚烫炙热,带着一股迫切。
两人一起的时候,他紧紧地抱着她,发出一声低沉、带着巨大满足般的呻-吟。
与平时有些不同,他的动作很激烈,甚至带了点粗鲁和凶猛。
感觉到他不安的情绪,叶西西不忍心拒绝他,只能放软身体去接纳他。
醒来时周淑兰带着安安和宁宁出去串门子,宋砚洲等人则去了地里干活。
现在队里正忙着秋收收尾,稻场里摊着最后几席晚稻。
男人们负责挥木锨扬谷子,扬净的谷粒被装袋入仓,女人们则顿在田埂边,把漏收的棉花桃摘进竹篮,棉花收后除了上交公社,剩下的可以拿出去卖,为队里创收。
然后接下来就是重头戏冬耕了。
社员们要扶着犁把深翻冻土,翻出的土块经霜雪冻酥,来年好下种。
大队长还要还组织人去河浜罱泥,黑褐色的河泥挑到田埂堆成泥垛,开春就是好肥料。
宋家院子里开辟出来的小菜园里,野花迎着寒风瑟瑟,因为有叶西西每天浇灌灵泉水,即使在这样寒冷的冬日里,花也开得艳。
就连撒下去的菜种,也都纷纷抽芽拔高。
叶西西吃了早餐,裹上厚厚的棉袄外套,把头发扎成偏偏的麻花辫,再带上毛茸茸的羊毛帽子,围上围巾,这才慢悠悠地提了东西出了门去看柳翠萍。
柳翠萍身体恢复得不错。
她和钟有粮已经商量好了,等她坐完月子,就带着三个孩子去随军。
以后除了过年,估计都不会回来了。
“西西妹子,我听我家有粮说了,赵师长这次来是想让宋团长归队,宋团长和你说了吧?我听有粮说如果确定下来,过几天他和宋团长就一起离开了。”
柳翠萍怀里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儿子,十分稀罕,自从她出院后就一直亲自照顾,一秒钟都不愿意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小孩取了名,大名就叫钟栓柱,怕再弄丢了,要紧紧栓在父母身边。
小名也有意思,叫回子。
叶西西觉得挺有趣的,她逗着回子,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宋砚洲回部队的事情她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突然提前了好几个月。
她随口应了一声,心里头有点乱,连柳翠萍提到阎红芝和薛红旗的事情,她都提不起兴趣。
“阎红芝那婆娘,还有薛红旗……咋就敢下这狠手?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不过这事如果搁在以前,我肯定觉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青禾村民风淳朴,即使村民之间偶尔有摩擦,那也是小打小闹,最多打架斗殴,从没出过闹出人命的事件。
最多就是那个谁的家里男人外出很久,媳妇儿和公爹扒灰,又和大伯哥还有村里几个男人关系不清不楚不干不净;谁家媳妇早死,留下个女儿和父亲相依为命,男人后来上了女儿的床……
这样的桃色事件最多,但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到大队闹到公社里,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弄死人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现在自个儿遭过回子这件事情后,才知道,有些人的心啊,比冰窖还冷,比锅底还黑!”
柳翠萍声音里带了股狠劲,“我家回子被换,我躺在病床上差点死掉的时候,我就恨呐,老天爷长眼,迟早非得把她们收了不可!”
声音大了些,吓得怀里的回子不安地扭了扭,柳翠萍连忙用手轻轻拍着背,轻声哄着。
从柳翠萍哥嫂家离开后,叶西西情绪有些低落,直接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