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川黑着脸找了未融化的积雪,把脚上的狗屎踩干净,一走路总感觉脚上有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刚到了学堂附近,又差点被雪球砸到脸。
“对不起!”
三丫喊了一声,继续带着村里小子们架着腿对碰。
裴之川:……
莽撞。
正打算去学堂呢,咳老头拿着书来了,“三丫!”
三丫立马跑了过来,“外祖父,我对碰赢了,你刚才看见了没有?”
“看见了,看见了。”咳老头掏出怀里的帕子给三丫擦了擦额头,“大冬天的怎么一头汗,回头着凉了,看你娘不收拾你。”
“娘说我现在壮得就和一头牛一样,我的小黑呢?”
“你们看见我的小黑了没有?”
三丫四处找了起来。
裴之川实在没忍住,“夫子,姑娘家还是养的庄重些好,怎么能整天和小子们一起玩。”
他走南闯北,就没见过这么野的丫头。
咳老头刚才就看见裴之川,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放弃,笑了笑,“乡下地方,不讲究那么多,孩子能健健康康长大就行。”
“夫子,不知今日家中可方便,我带了银子来。”裴之川也不拐弯抹角了。
既然银子能解决的事情,那就花银子。
昨日的五两花的确实物有所值。
他到现在还没吃呢。
“你要跟着去我家?”咳老头上下看了一眼裴之川,“你确定?”
他那个老妻,可是盘算着把人留下当上门女婿呢。
“可是家中不方便?”
“那倒不是,走吧。”
咳老头说着喊三丫一起走,他就算不让裴之川去,这人也有的是办法去,还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打消疑虑。
“我的小黑可能在家里。”
三丫在前头跑,人未到,声先至,“娘,那个好看的人又来我们家吃饭了!”
一下推开院门跑进去,就看见院子里的二丫。
“二姐,你不许动我的小黑!”
二丫翘着兰花指,“谁动你的小黑了,脏死了,我才不碰呢,看看我这新头花,怎么样好看吧,我自己做的。”
然后就看见了,随后进来的裴之川,立马眼睛一亮,摆了个娇俏的姿势,“这位裴公子,我的头花好看不好看?”
裴之川:……
轻浮。
叶弯拿着鞋底子从屋里出来,“二丫,你讨打是不是,不是让你去喂鸡吗,你又跑去偷懒了!”
“真讨厌,人家刚换的新衣裳。”二丫嘀嘀咕咕去喂鸡了。
叶弯冲着裴之川挑眉,“吆,俏郎君又来了?是不是我昨日说的事你考虑清楚了?怎么样留下当上门女婿,保准你不亏!”
裴之川:……
荡妇!!
咳老头拿起书挡着自己的半边脸,“咳,弯弯啊,这位裴公子又交了银子想在我们家吃饭,你看今日家里方便不?”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今日吃鸡丝面,洗洗手吃饭吧!”
叶弯给裴之川抛了个媚眼,然后进了厨房。
林安远那个家伙都有新欢了,她看见好看的,多看几眼怎么了,反正不能让自己吃亏。
裴之川:……
这一天的无语比他一辈子都多。
阿福在一旁已经惊呆了,怪不得昨日从村子里面回去之后,公子就不正常,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奇葩啊。
这个黑脸妇人哪来的勇气,居然敢冲他们公子抛媚眼,阿福忍不住去看公子的脸色。
裴之川瞪了阿福一眼,在院子里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啊!你压到我小黑了!”三丫一声惊呼。
裴之川立马起身,左看右看,小黑在哪里?
“我的小黑,你真是福大命大,好悬就被一屁股压扁了!”
三丫急忙心疼的从凳子上把小黑拿起来,小黑动了动。
“你的小黑是只虫子!”裴之川声音都差点出现裂音。
“是啊,小黑你是不是冷了,我这就把你装兜里。”三丫把小黑塞进了自己口袋里,口袋里放了些棉花。
裴之川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他以为是只狗,哪有姑娘家养这么大的黑虫子当宠物的,真是疯了。
“孙女性子比较活泼,让公子见笑了,喝茶。”
咳老头端了茶具出来,在院子里面泡起了茶。
这会儿正值晌午,不是很冷,坐在院子里可以看见远处青山白雪,也别有一番风景。
裴之川嗅了一口茶香,才压下刚才的不淡定。
“好茶。”
这清新淡雅的香,从口齿一下到胃里,呼出来的气仿佛都是香的,裴之川从来没喝过这样的茶。
咳老头略微得意,“这茶是我女儿自己种的,也是自己炒的,平时就是家里人喝,难得你这样看着富贵的公子也能瞧得上这茶。”
也就今日他心情好,再加上有意卖弄才拿出来招待裴之川,一般人来是喝不着的。
“夫子自谦了,不知道,这泡茶的水用的可是雪水?”裴之川说着又嗅了嗅。
“就是后院的井水啊,雪水不干净,谁知道你采雪的地方是不是有粪便。”咳老头直接把叶弯说过的话挪用。
来之前才用雪水煮茶的裴之川:……
一旁站着的阿福都差点没绷住。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奇葩,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巴巴的老头,是方大儒?
公子确定没认错人吧?
“鸡丝面好了!吃饭了!”
叶弯喊话的同时,已经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面出来了。
扑面而来的香味,让裴之川下意识吞咽口水,随后就是略微感觉羞耻。
他什么好吃的没见过,居然对着一碗普普通通的面条一口水,真是丢脸。
阿福低声开口,“公子,属下先替你尝尝。”
“吆,这是怕我下毒啊!”叶弯乐了一下,我不下毒,要下也是下迷魂药,让你家公子今日走不了。”
阿福一下闹了个大红脸,指着叶弯,“你这妇人……好生,好生厚脸皮。”
叶弯又笑了一声,“我要脸做什么,就你家公子这么好看的郎君,我要脸岂不是话都说不上,吃吧,保准你们一吃一个不吱声,今天吃了,还想着明天。”
裴之川耳根子都红了一下,纯粹是气得。
不要脸,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