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常宁要去学堂念书,常静也跟着上了马车。兄妹俩年纪不同,却都在同一学堂。
待朱高炽醒来,在国公府里遍寻不着常宁与常静兄妹二人。
朱高炽向徐妙锦问道:“姨母,常宁和常静他俩去了何处?”
徐妙锦道:“学校休沐已过,今儿个他俩该去上学了。”
朱高炽心下奇怪,心说作为国公子女,请家中先生授课便是,何苦去那学堂?
朱高炽问道:“姨母,莫不是这盖州有什么名师办的学堂?表弟和表妹咋还去别处念书呢?”
徐妙锦道:“并非什么名师所办学堂,而是官府兴办的。不管是百姓家孩子,还是官宦家子女,都在那儿读书。”
朱高炽听了,满脸不解,忍不住说道:“姨母,勋贵之家,身份何等尊贵,怎能与寻常百姓家孩子同处一校读书?这岂不是自降身份,有失体统!”
徐妙锦微微一笑,缓缓说道:“高炽啊,你有所不知。盖州这官府所办学校,意在让众学子不论出身,皆能习得知识,日后为家国效力。大家一处读书,相互切磋学问,取长补短,并无身份贵贱之分。”
朱高炽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嘟囔道:“即便如此,勋贵子弟向来养尊处优,与百姓子弟同窗,恐诸多不便,也学不到什么。”
徐妙锦正色道:“非也,如此安排,恰能让勋贵子弟知晓民间疾苦,不致养尊处优、脱离百姓。日后为官,方能心系万民,造福一方。这是大有裨益之事,你当慢慢领会。”
朱高炽听了,虽未全解,但也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随后,朱高炽寻到徐妙云,问道:“母妃,我听姨母讲,常宁和常静念书之地,竟有普通百姓家孩子同窗。这般,他们所学知识岂不和百姓子弟一样?”
徐妙云看着朱高炽,缓缓说道:“高炽啊,知识并无贵贱之分,不论勋贵子弟还是百姓之子,所学皆为明理知义、经世致用。在那学堂里,虽课程相同,然领悟深浅、运用之妙,全在个人。与百姓子弟同窗,更能知晓民间诸事,学会体谅民生疾苦,这于你们日后立身行事,大有益处。莫要执着于身份,眼光需放长远,方能成大器。”
徐妙云见朱高炽满脸不认同,遂问道:“高炽啊,你且说说,这辽东之地的发展,寻常百姓所起作用大也不大?”
朱高炽道:“百姓自是有些作用,然官员主政一方,运筹帷幄,作为更大,作用更显。”
徐妙云微微摇头,说道:“高炽,你这想法有偏。昔陈胜吴广,本是百姓,揭竿而起,天下响应,秦朝根基为之撼动。再看那修长城、建水利,若无百姓出力,焉能成事?官员固然重要,然政令需百姓践行,若无百姓劳作,辽东何来发展?土地谁来耕种,工坊谁来操持,戍边粮草又从何而来?官员与百姓,如舟与水,舟行于水,无水则舟困。故而,两者皆不可或缺,切不可轻看百姓。”
朱高炽赶忙应道:“母妃教诲,孩儿受教了。”
高炽遂向徐妙云恳请道:“母妃,孩儿想在盖州城里随意走走。”
徐妙云点头应允,又吩咐道:“也罢,你带上两个护卫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朱高炽领着护卫出了国公府,于盖州城中闲逛开来。
但见城中百姓,人人精神饱满,言行之间颇见素养。
尤其撞见百姓与官差交流,那情形与北平大不相同。
在别处,民众惧怕官差,如同畏惧猛虎一般。
可在此处,瞧着竟似官员比百姓还谦逊几分。
虽说这般形容不算精准,却着实给人如此感觉。
朱高炽于盖州街道,向路人打听盖州最好的学堂在何处。问明地方后,便与两个护卫翻身上马,驱驰前往那所学堂。
三人骑马行间,不慎走错路径,当即便被巡逻的府兵拦住。
朱高炽冲着巡逻府兵发问:“这是干啥?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巡逻的府兵开口道:“且下马!此乃人行道,供行人往来,并非骑马之处。”
朱高炽嘟囔道:“这路竟还分人走的、马行的。”
府兵耳尖,听到朱高炽嘟囔,便解释道:“辽东城内道路,有人行道、马行道、马车行道。各有其规,须按交规行路。”
府兵朝着朱高炽说道:“这位小公子,瞧着像是外地人吧?这次就念你初犯,便不惩处了。但我讲的这些,你可务必记好喽。”
朱高炽身旁俩护卫见此,正要呵斥,朱高炽抬手拦住,对着府兵道:“如此,多谢了。”
不多时,朱高炽与两个护卫专挑马道行走,一路转转悠悠,终来到盖州第一小学的门前。
他们刚到校门口,又被在校门口执岗的士兵拦住。“站住!学校之地,不许纵马。还请下马,将马牵去马棚安置。”
朱高炽只得乖乖照办,心里暗自嘀咕,这辽东咋尽是些这般琐碎规矩。
想他于北平之时,谁敢如此与他言语?即便有规矩在,到了他这儿,也都不当成一回事儿。
两个护卫将马匹安置停当,朱高炽正要带着二人入校,却被拦下。朱高炽问道:“怎的?这学校进不得?”
执岗的士兵发问:“你们可是这学校里的学生?可有学生证?”
朱高炽一脸懵懂,心下暗道:“啥个劳什子学生证,俺可没有。”
当下便说道:“没有。”
执岗的士兵道:“既无学生证,便难证你是本校学生,且在此处候着。”
随后,执岗士兵唤来学校的老师。这老师对着朱高炽发问:“不知你是哪个班级的?你们班主任姓甚名谁?”
朱高炽压根没听过啥班级、班主任,便道:“俺不是这儿的学生。”
那老师挑眉问道:“既非本校学生,却为何想进这学校?”
朱高炽道:“俺来寻人,一个叫常宁,另一个叫常静。”
这老师自然晓得常宁和常静,毕竟是国公爷家的儿女。
但他也没打算轻易放眼前这孩子进校。
常宁和常静身份矜贵,若随便一人报个名号说要找他俩,那还不乱了套?
况且还有潜在风险,断断不可。
老师便道:“哦,不知这位小公子与常宁、常静是何关系?找他俩所为何事?”
朱高炽道:“俺听闻他俩在此读书,故而前来找寻。要说关系,俺乃是他俩表哥。”
老师也不管这孩子所言真假,吩咐士兵将此人安置在执岗亭,等放学后,叫常宁和常静来认认。若是真表哥,便也罢了;若不是,那就得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