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侍女急忙答道：“不是不过问，三老爷也讲了不少软话，终是老爷子性情执拗，说教养孩子这种事不允三老爷插手。”
听到此语，太奶奶起身道：“走，立刻前往书房拦着些。”
因心系小孙子，老人家未及多思，赶忙赏与三人几枚银角子打点用，三位丫鬟接过银两笑逐颜开、眉眼灵动。离去途中，清脆、晴雯将银钱托付与喜梅统一保管，拟日后续贴家用。
第四十五章 徐靖王
听完属下禀报，徐靖王脸色略显缓和。“走吧，淑芬，去前厅书房。”
话音刚落，她便领着王妃一行人前往王爷所在之处。
推开房门，只见徐府的二公子被绑缚在木凳上，衣衫破裂，血迹斑斑。
王爷立刻蹙眉：“你这是当爹的狠得下心？小时候你也这么被打过？要不然把我一并收拾了得了。”
一旁的王妃拭着眼泪说道：“咱们就这么一根独苗，若他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当初若不是早夭那位，哪里能轮得到今日？”
一提及早逝的长子，王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忆及当年那位聪慧出众的嫡长子，也不禁眼角泛红，低声回道：“父亲并非有意苛责，是担忧将来惹祸上门，连累整个府邸。”
王妃继续说：“孩子年纪尚小，再调皮也惹不出什么乱子。我自己孩子自己知道。从今往后，你就少操这份心。”
王爷点头作罢，不再言语。
“快把他抬回去，请大夫看伤。”老太君立即命人将人送去休养。
听说徐二公子受罚，几房亲眷也闻讯赶来探望。他望着人群发呆，心想，若是这般光景多维持一刻也罢，就算捱了这一顿，也不枉了。
徐靖王府内，王爷凝视着被抬回来的部属神色冷漠。
“他真是这么说的？”
“小人不敢欺瞒王爷。”那人低声回应，心中竟泛起一丝得意，你贾某人即便再能耐，怎能对抗皇族亲王？
王爷沉声道：“岂有此理，年纪轻轻竟敢这般轻视本王！”说完拂袖一击案桌，哗啦将案几扫翻在地。
一位中年幕客却冷静劝道：“王爷还请忍耐些时日。眼下贾氏势力正值上升期，不适宜正面交锋。”
另一谋臣也说道：“这一回更是这人咎由自取。他那边理由充足，倘若奏报皇上，我们也落不到好处。”
徐靖王低头沉吟片刻，问：“依先生看法？”
“暂时静观其变，待他势力衰退之际，一击致命。若他继续坐大，也不用我们出手，宫里必定不容。到时候我们再进言劝谏，贾家内部早已千疮百孔，到那时全盘瓦解，岂不更加痛快？”一名身穿灰袍的智者抚须说道。
“真是远见卓识！”一旁的王妃拍手称快。
“主公夸奖。”那谋士拱手回应。
“来人！把这胆敢挑衅本郡主的刁官拖下去，重重责罚，然后再送往贾家谢罪！”郡主厉声道。
听得此言，那官吏吓得脸色发白，还未开口，便晕厥了过去。
事后消息传至贾家，贾琮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以自身的力量而言，些许挑衅实在算不得什么。而且皇帝心里早就有盘算，又岂容他人动摇局面。
内廷深处，一位高座之上的人轻声说：“那位贾府新起之人手段虽利，倒也算通晓人情。”
旁边一个执拂尘的大太监附和说：“他虽有决断，却未逾界，也是因那官差实属张狂。”
“莫非你暗中收了对方的礼？否则怎肯替他说好话。”上座者半开玩笑地道。
“陛下明鉴，奴才不敢私通任何一方，唯忠于皇上者，方得奴才一句公道言。”宦官恭声答道。
“话倒是说得真切。只要忠于朕、不越规矩，朕自会护住他们。”帝王点头赞许。
太监心里清楚，这件棘手之事正中皇帝下怀，他原本打算自己动手处理的麻烦，却被贾家长孙轻巧化解。看起来行事果断，实则用心颇深，前途不可估量啊。
此讯息传至贾宅，老妇人心中复杂，五味杂陈。她所看重的二房行事稳重，偏偏不讨好；一向不被看好的长孙却反倒扳回一城，二人之间高下立见。
家中长支得知后，颇为畅快，特别派人送上几件古玩珍宝作为祝贺。
然而对此，贾琮本人并无过多情绪。他在思索着下一步棋怎么走。眼下看来，这座祖宅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不能总困在这些烂摊子里，也该是时候开辟新格局了。
要么借北海一役博取功名，从此脱离荣国府自立门户，如此将来府中风波也牵连不到自身；要么铲除贾珍父子，掌控宁国府。二者之间，贾轩更偏向前者。毕竟贾珍父子未曾与他结怨，无端出手，心中难免不忍，虽知二人品行不端，然待他也尚算恭敬。
至于秦可卿，另有他法，若有办法救下，也尽量救一救。
“三爷，西府的王夫人来了。”正当贾轩沉思时，一名随从前来通报。
他略感意外，虽不明其来意，仍整衣迎客。
“怎敢劳烦姨妈亲至？请坐，上茶。”见王夫人欲行礼，贾轩连忙扶住说道，“这一礼可真要折杀我了。”
“那我便托大叫你一声轩哥儿吧。”王夫人神色忧虑，“轩哥儿，我此来是为了我家那逆子薛文。这孩子，这次得罪了林府的世子，被扣住了。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找你帮忙。”
自从翠香楼事件之后，薛文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加之贾轩的照拂，不少人对他颇为礼让，也因此养成了狂妄骄纵的脾气。
几日前，他在酒楼饮宴时出言无状，贬低军功世家，恰好被林家世子听见，当即将他殴打一顿，并下令扣留。
林家世子乃独子，性情骄狂，林家在京中也是权势滔天，与赵国公共同一阵营。
贾轩听罢王夫人所述，眉头微蹙，心中暗道这薛文怎的总惹些不该惹的麻烦。
王夫人见状，焦急哀求：“轩哥儿，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他有个闪失，我也活不下去了！放心，所需费用皆由我薛家承担，事后也会重谢！”她深知此次麻烦之大前所未有，荣国府已然指望不得，唯有求助于贾轩。
贾轩平静道：“听说薛文在此，我是来带他走的。”
李昂轻哼一声：“这周憨子口出狂言，妄议我等家世，今日略施薄惩，不过小事一桩。魏兄何须多言？”
魏钧神情不变：“几句话而已，并未引发风波。李兄若是不甘，叫他认个错便罢。何须动这般狠手？”
“若不让他知晓厉害，怕是要以为我等可欺。”李昂面色阴沉，“要放人不难，魏兄需给我们个交代。”
“交代？”魏钧微扬眉头，“李兄是让我赔罪？”
李昂嘴角上扬：“不敢。只是望魏兄今后多加约束下属。”
魏钧目光渐冷，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周浩，心头微沉。他不愿节外生枝，却不愿低三下四。
他淡淡一笑：“不如等李兄回府请示越国公，看他意下如何。”语气轻松，却带着几分不容反驳。
李昂脸色一沉。他心中明白，父亲对魏家这位新人颇为忌惮，早早便有告诫不得轻举妄动。
正欲开口，一随从附耳低语几句。
李昂略显诧异，终于摆摆手：“放人吧。”
周浩被人扶着拖过来，满身狼狈，连站立都成问题。
魏钧看也未看李昂，迈步上前命人扶下周浩，便转身离场。
“王兄何必佯作不解，明明清楚是为了何人。”
“嗯，那你可晓得这周浩做下过些什么？”王宇笑意淡淡。
“虽不知详细，但我奉劝一句，能手下留情便留些吧，周浩已是吃尽苦头。”他边说着，望了一眼远处萎靡不振的周浩。
“若我执意不放，又当如何？”王宇盯着李然。
“你又非官身，凭何扣人？”李然轻笑出声。
“如此说来，你是在欺我无权？”王宇神色难看。
“欺你又怎样？你还真当你是谁？”李然冷笑，“看在你父亲兄弟分上我不计较，你还真不晓得自己几斤几两。”
“来人，将周浩带走！”一声令下，李然的侍从动身欲行，却在出口被王宇的手下拦住。
李轩轻笑一声，今天一起来的这帮年轻人，个个都带着自己的心腹，人数早已突破两百，而赵明这边不过才不到一百人，这样悬殊的差距下，赵明还想有什么动作？
赵明神色一冷：“难道真的要动武？凡是敢动手者，全都视作逆贼处理，一律当场击杀，绝不姑息！”说完，他抽出佩刀立在当场，一瞬间杀气弥漫。
李轩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狠心。”
赵明也不再多言，只是抬手一挥，身旁的部下立刻行动起来。几名冲在前面的护卫应声倒下，鲜血飞溅。几十名随从无法阻挡，转眼就横尸现场，形势瞬间扭转。赵明手下的人迅速救出周然，将其保护在中央。
看到眼前的场景，李轩双眼猩红，怒吼道：“赵明，从此以后，你我势不共存！”他正要扑上去，被身侧的几人拼命拽住，动弹不得。
赵明从队列中缓缓走出，目光紧紧锁定李轩：“本来不想冲突，但你自己不知轻重。现在人命已出，即便你想抽身，也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