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大吃一惊:“刘景行?他要灭口?”
马存杰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道:“你我兄弟一起做了那么多事,愚兄就不瞒着你了,他确实要杀愚兄灭口。”
王通思索着:“刘景行身为知府,先被一个山匪威胁,后又被兄长这个下官威胁,做出这种事也很正常。只是能把手脚做到兄长的坐骑上……莫非是罗家所为?”
马存杰不由鼓掌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愚兄也不敢相信贤弟如此年轻竟有如此聪慧啊。不错,虽然没有证据,但愚兄敢肯定绝对是罗家所为。”
王通脸色一沉:“罗家身为洪岩县百姓,兄长为洪岩县知县,罗家应该视兄长为父母,竟然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必须要严惩。”
“可惜,他们做事机密,为兄没有证据。”马存杰摇头道。
王通笑道:“兄长这就糊涂了。”
马存杰疑惑道:“贤弟这是何意?”
王通道:“难道兄长没听过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吗?兄长身为洪岩县父母官,收拾一个罗家,还需要证据吗?”
马存杰直直看着王通,突然大笑:“哈哈,贤弟才是真正适合佐官的人啊。不错,愚兄身为洪岩知县,收拾一个罗家,确实不需要证据。只是可惜……”
马存杰长长叹了口气:“罗家为当地豪绅,家里有护院打手几百个,愚兄有证据都不好收拾,更何况没证据。难啊。”
王通笑道:“兄长又是在考校小弟了。兄长是官,就这一个字就能压死罗家,哪用得着这么发愁。”
马存杰道:“贤弟请讲。”
见马存杰装傻,王通索性直接道:“直接掀翻罗家很难,但一个一个收拾不难。先从各方面找借口,比如偷税漏税,殴打他人,私设赌场等等,绝对没一个冤枉的。就算有冤枉也无所谓,反正兄长说了算。”
马存杰道:“若是他们不认,恃强抵抗呢?”
“那就更好了,直接上报朝廷,调动大军平叛。”
王通道:“反贪需要证据,平叛只需要位置。他们敢动手,就是自取死路。”
“哈哈,不愧是愚兄看重的兄弟,果然不错。”
马存杰大笑,随即脸色一沉,道:“该死的罗家,想要愚兄的命,愚兄就先干掉他们。贤弟是否愿意帮我?”
王通立刻道:“兄长手指所向,小弟必冲锋在前。”
“好!”马存杰满意道:“你可知道罗家最挣钱的生意是什么?”
“什么?”王通明知故问道。
“盐!罗家通过刘景行的关系拿到了本县所有的盐引,本县所有的盐都要经过他们同意才能卖,愚兄都管不到。”
“盐啊,那可是挣钱的大买卖。”王通道。
人可以不吃肉,但不能不吃盐。
一天不吃盐就没劲,三天不吃盐腿发软,长期不吃盐危及生命安全。
所以盐向来是历朝历代朝廷都必须控制在手里的买卖。
罗家能垄断整个洪岩县的盐,别的什么都不用做,光这一个就能挣得盆满钵满。
“所以,罗家有钱,有人。”马存杰阴沉着脸道。
王通笑了,道:“事成之后,兄长拿七成。”
简单,干脆,但也粗暴。
马存杰也熟悉了王通的作风,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王通竟然舍得让出七成,立刻道:“成交。”
“兄长想让我做什么?”王通问道。
马存杰道:“我不方便出面,需要你来真死罗家。”
王通点头道:“这个简单。”
马存杰摇头道:“一点都不简单。罗启元就不用说了,他的三个儿子罗应宏、罗应辛和罗应生,也都不简单。第三代嫡孙罗峰现在省城知行书院读书,深受其院长喜欢,结交了不少达官贵人。得罪了他们,就相当于得罪了生成的那些贵人,你可想好了。”
王通轻笑道:“不过是省城的一些人罢了。”
马存杰皱眉道:“我知道你最近接连两次赢了罗家,但那都是他们轻敌,可不是真的那么弱。你要是如此态度,愚兄怕你吃亏啊。”
王通轻轻一笑,道:“兄长教训的是。不过像我们这种人,没后台,没背景,想要好好活下去,只能拼命。别说他们认识省城的人,就是认识京城的人又如何?这年头,还是要靠拳头说话。”
马存杰叹了口气,道:“你心里明白就好。官面上的事情愚兄可以帮你,其他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兄长尽管放心,罗家惹到我们兄弟,算他们惹错人了。”王通道。
“还请兄长给我一份罗家的情报。”
临走前,王通说道。
离开县衙,王通骑着马慢慢走着。
马存杰的意思很简单,让王通找霍希帮忙。
罗家认识的人再多,也肯定不如山货坊背后的贵人。只要霍希愿意帮忙,轻轻松松就能把贩盐的生意从罗家手里拿过来。
马存杰要的是好处,并不打算要罗家的命。
但王通不同。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找霍希帮忙。
情分相当于存款,你存一点我存一点,用的时候才有。
而光用不存,真等用的时候一文钱都没有了。
“区区罗家罢了。”王通轻声笑道。
本来王通只是敲打一下罗家,让罗家安分点,别耽误他挣钱。
但事到如今,就由不得王通不把灭掉罗家放到计划上。
今日能对马存杰下手,明日就能对王通下手。
对于潜在威胁,王通向来是能铲除就尽快铲除。
回到村里,王通没着急去营地,而是先去了陈宏家。
“先生,我又来了。”王通道。
陈宏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一个小酒壶,说不出的逍遥自在。
“不去干你的坏事,跑我这里干什么?”陈宏瞥了王通一眼道。
“先生真是逍遥,不像我,到处奔波就为了那一日三餐。”
王通把手里的酒肉放到桌上,自顾自坐下叹道。
陈宏冷笑:“你捞了那么多银子还不够吃饭?”
王通叹气道:“现在的问题是人家不想让我们吃饭,甚至连吃饭的脑袋都不打算给我们留。先生,你说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