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符文发出的嗡鸣声在耳边不断回荡，林宇盯着爻算消失的方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刚才那薄片上的符号与自己灵根裂痕如出一辙，绝非巧合。爻算那家伙绝对在隐瞒什么，所谓的封锁不过是想困住他们。
“这破结界真碍事！” 风芽的羽翼在结界上拍打出阵阵残影，天蓝色的羽毛上已渗出细密的血珠。她每拍一下，结界就泛起一阵涟漪，符文光芒却丝毫未减，“爻算那老顽固肯定没安好心！”
苏瑶伸手触摸结界表面，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符文在她掌心下飞速流转。“这是硅基文明的‘天衍结界’，以星辰轨迹为阵眼，强行突破只会触发反击。” 她眉头微蹙，忽然看向爻婴，“爻婴，你真要帮着爻算困死我们？”
爻婴头部的齿轮转动得异常艰难，电子音断断续续：“我... 只是执行指令...” 但他的目光在扫过林宇手臂的裂痕时，齿轮明显卡顿了一下。
林宇捕捉到这个细节，心中一动。他缓缓抬手，故意让灵根上的裂痕正对爻婴：“爻婴，你是共生树的守护者，还是爻算的傀儡？”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石精族覆灭时，共生树的警报为何延迟了三个时辰？爻算那段时间在做什么？”
爻婴的齿轮骤然停转，头部微微低垂：“权限不足，无法查询...”
“放屁！” 风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她虽然年轻，却深知硅基使者的权限等级，“爻算能查的你都能查！你分明是在包庇他！”
就在这时，苏瑶突然轻呼一声。她脖颈间的碎玉吊坠正散发着微光，吊坠的裂痕竟与结界符文产生了微妙的共鸣。“阿宇你看！” 她指着吊坠与结界接触的地方，那里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这吊坠能干扰结界！”
林宇眼前一亮，立刻从怀中掏出那半截旧毛笔：“瑶瑶，用你的织锦术引导吊坠能量，我来试试混沌血！” 他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暗金色的血液滴落在毛笔笔尖，散发出淡淡的灼热感。
苏瑶立刻会意，双手结印，文明织锦术的三缕微光缠绕上碎玉吊坠。随着她口中念念有词，吊坠的光芒越来越盛，与结界符文碰撞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像烧红的烙铁遇上冷水。
“爻婴，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林宇一边灌注混沌血，一边紧盯着爻婴，“等虚无之影蔓延到共生树核心，谁都活不了！”
爻婴的齿轮剧烈转动起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就在结界即将出现裂痕的瞬间，他突然转身：“我去向上级汇报异常情况。” 说完便化作银光窜向高空，却在转身的刹那，悄悄向林宇方向弹出一粒银白色的粉末。
那粉末落地即溶，在结界底部腐蚀出一个微小的洞口。林宇心中一暖，低声道：“谢了。” 他立刻示意苏瑶和风芽，三人迅速从洞口钻了出去，结界在他们身后瞬间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硅基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风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羽翼在空中舒展了一下，“现在去哪？直接去找爻算算账？”
“先去断尘谷。” 林宇斩钉截铁，他擦了擦指尖的血迹，裂痕处传来阵阵刺痛，“石精族的圣碑碎片和混沌刃一样重要，必须找到更多线索。”
苏瑶点头赞同：“而且陈长老很可能在那里留下了线索，竹简上的扫帚图案不会平白无故出现。” 她握紧手中的半截竹简，上面的甲骨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影从道来，根随序灭’，这里的‘道’和‘序’一定有特殊含义。”
风芽虽然急于查清母亲的往事，但也知道轻重缓急：“我去召集翼族精锐，从侧翼掩护你们。断尘谷一带的气流我熟，能避开硅基巡逻队。” 她拍了拍林宇的肩膀，琥珀色的眼瞳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小心点，爻算那家伙比熵寂教团的老狐狸还难缠。”
三人兵分两路，林宇和苏瑶借着共生树茂密的枝叶掩护，朝着西荒方向潜行。越靠近西荒，空气中的涩味就越发浓重，灵脉枯竭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原本该生机勃勃的苔藓变得枯黄干瘪，依附在树干上的灵藤只剩下干枯的藤蔓，一碰就碎成粉末。
“阿宇你看，” 苏瑶指着前方的地面，那里的土壤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用树枝拨开表层，下面竟是密密麻麻的孔洞，“这和爻婴描述的一样，灵脉被啃噬成了蜂窝状。”
林宇蹲下身，伸手触摸那些孔洞，指尖传来一阵阴冷的吸力，让他灵根上的裂痕瞬间剧痛起来。“这是虚无之影留下的痕迹，” 他脸色凝重地收回手，指尖已蒙上一层淡淡的灰翳，“它们在吸食灵脉的同时，还在留下某种标记。”
两人继续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荒凉。原本该是郁郁葱葱的西荒森林，此刻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像一个个沉默的墓碑。风穿过林间，发出呜呜的哀鸣，夹杂着类似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前面就是断尘谷了。” 苏瑶指着前方的峡谷入口，那里弥漫着浓郁的灰雾，即使以他们的视力也无法看穿，“雾里有很强的能量干扰。”
林宇从怀中摸出一片之前催生的灵花瓣，花瓣在靠近灰雾时立刻萎靡不振。“小心点，这雾能腐蚀灵力。” 他撕下衣角，蘸着自己的混沌血在两人手腕上画了个简单的符文，“这是简易的防护阵，能撑一会儿。”
踏入断尘谷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面而来，混杂着灵脉腐败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干呕。谷中异常安静，连风声都似乎被吞噬了，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谷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那是...” 苏瑶突然指向谷中深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林宇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心脏骤然缩紧。只见谷中布满了石精族的石像，数以千计的石像整齐地排列着，全都保持着跪拜的姿势，面向谷中最深处。这些石像形态各异，却都雕刻得栩栩如生，只是此刻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崩碎。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石像的眼眶里都空洞洞的，残留着凝固的灰黑色物质，像是风干的泪水。林宇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尊石像，指尖刚触碰到那些灰黑色物质，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感，仿佛被强酸腐蚀。
“滋啦 ——” 一声轻响，指尖的混沌血竟被那些物质吞噬了，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林宇猛地缩回手，灵根上的裂痕传来同步的剧痛，疼得他冷汗直流，几乎站立不稳。
“阿宇！” 苏瑶连忙扶住他，眼中满是担忧，“你怎么样？”
“没事...” 林宇咬着牙摇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这东西... 和混沌刃上的虚无之气一模一样，但更精纯。” 他看着那些石像，心中涌起一阵悲凉，“石精族是在跪拜中被虚无之影吞噬的，他们甚至来不及反抗。”
苏瑶的眼眶微微泛红，她轻轻抚摸着一尊孩童模样的石像，声音哽咽：“他们是想通过跪拜祈求共生树的庇护吗？” 石像的小手紧紧攥着，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仍在挣扎。
林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对，你看他们的跪拜方向，不是朝向共生树，而是谷中深处。” 他指向石像群的前方，“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两人穿过石像群，朝着谷中深处走去。越往前走，石像眼眶中的虚无之气就越浓郁，空气中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林宇的混沌血防护符正在快速消退，手腕上的符文已经变得黯淡无光。
“小心脚下。” 林宇拉住差点绊倒的苏瑶，她的脚踝处不知何时缠上了几缕虚无丝缕，正缓慢地向上蔓延。那些丝缕触碰到她的裙摆，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文明印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苏瑶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想要甩开丝缕，却发现它们像跗骨之蛆般紧缠着不放。“这东西甩不掉！” 她焦急地说道。
林宇脑中飞速运转，突然想起陈长老当年教他的口诀。那位古怪的老头总喜欢拿着扫帚打扫山门，美其名曰 “扫帚扫尘，心无挂碍”。他环顾四周，发现脚边生长着几株特殊的灵草，叶片细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是清心草！” 林宇眼前一亮，这种灵草有净化心神的作用，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他立刻摘下几株，用混沌血浸湿，快速编织成一把迷你小扫帚。“瑶瑶别动！”
他拿着小扫帚，口中念着陈长老的口诀：“尘归尘，土归土，杂念纷飞皆扫去...” 扫帚刚一接触到虚无丝缕，就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那些难缠的丝缕竟像遇到克星般迅速后退，被扫帚扫过的地方留下淡淡的青烟。
“真的有用！” 苏瑶惊喜地看着脚踝上的丝缕消失无踪，“阿宇你太厉害了！”
林宇松了口气，额头上却又渗出一层冷汗。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混沌道韵，灵根的裂痕传来阵阵刺痛。“别高兴太早，这只是权宜之计。” 他收起扫帚，目光落在前方的族长石像上，“那尊石像好像有问题。”
那尊族长石像比其他石像高大许多，雕刻得威严庄重，只是此刻胸口位置有明显的破损。苏瑶走近查看，发现石像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她小心翼翼地伸手进去摸索，很快掏出了半截古朴的竹简。
竹简早已泛黄，边缘布满了磨损的痕迹，但上面的甲骨文却依然清晰。苏瑶轻声念道：“影从道来，根随序灭...” 她皱起眉头，“和之前的碎片能对上，但这末尾的图案...”
林宇凑近一看，只见竹简末尾刻着一个歪扭的扫帚图案，线条简单却极具辨识度。“是陈长老的标记！” 他心中一震，陈长老失踪前最喜欢用扫帚在地上画这个图案，“他果然来过这里！”
“可他为什么要留下这句话？” 苏瑶不解地摩挲着竹简，“‘道’和‘序’到底指什么？”
林宇刚想开口，谷外突然传来尖锐的警报声，那是翼族特有的示警信号。紧接着，无数翅膀扇动的声音传来，夹杂着翼族战士的呐喊和某种诡异的嘶鸣声。
“是风芽他们！” 苏瑶脸色一变，“出事了！”
两人顾不上细想竹简的含义，立刻朝着谷外跑去。刚跑出石像群，就看到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幕 —— 风芽正带领着翼族战士与一群灰黑色的虚影激战，那些虚影正是虚无之影！
虚无之影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流烟，时而凝聚成爪，所过之处，翼族战士的羽翼纷纷失去光泽，蒙上一层灰败之色。风芽虽然身手矫健，天蓝色的羽翼在战场上划出一道道残影，但她的左翼已经被虚无之气缠上，原本鲜艳的羽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
“风芽！” 林宇大喊着冲上前，手中的毛笔凝聚起最后的混沌道韵，朝着虚无之影挥去。暗金色的光芒击中虚影，发出滋啦的声响，虚影瞬间溃散成无数小碎片。
“你们怎么才出来！” 风芽一边躲避虚影的攻击，一边急切地喊道，“这些东西太难缠了，打不死！” 她的左翼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苏瑶见状，立刻双手结印，文明织锦术的光芒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她将石精族石像中残留的最后记忆抽取出来，编织成一面巨大的光盾。光盾上浮现出石精族族人围坐分食灵果的画面，欢声笑语仿佛能穿透时空传来。
“去吧！” 苏瑶将光盾推向虚无之影，那些虚影在接触到光盾的瞬间，竟像遇到阳光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发出痛苦的嘶鸣。
“有效！” 风芽惊喜地喊道，趁机带领族人后退了一段距离，暂时摆脱了虚无之影的纠缠。她落在林宇和苏瑶身边，左翼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甚至能看到底下隐隐透出的金属光泽。
“你的翅膀！” 苏瑶惊呼着想要触碰，却被风芽躲开。
“别碰！” 风芽强忍着疼痛，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虚无之气会传染... 嘶...”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左翼突然传来一阵脆响，几片羽毛应声而落。
就在羽毛落地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 那些羽毛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在空中组成一段古老的文字。林宇和苏瑶凑近一看，赫然是 “玄鸟誓约” 的残文：“翼族欠苏家三命，当以骨为薪，以血为引...”
“这是...” 苏瑶震惊地捂住嘴，“翼族和我们苏家有什么渊源？” 她从未听说过这段历史。
风芽的脸色异常苍白，她咬着牙说道：“这是翼族的最高机密... 当年我母亲和风吟圣女就是因为这个誓约，才在火星遗迹拼死保护你...”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扯下左翼剩下的羽毛，露出底下的机械骨骼，“我母亲说过，翅膀断了也要朝着光飞！”
林宇和苏瑶都惊呆了，风芽的左翼竟然是机械构造！那些金属骨骼泛着淡淡的银光，关节处闪烁着符文的光芒，显然是某种高科技与灵脉技术的结合体。
“你母亲为什么要给你装机械翅膀？” 林宇忍不住问道。
风芽刚想回答，谷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齿轮转动声。爻算带着一队硅基战士赶到，看到战场上的景象，立刻厉声呵斥：“风芽！你竟敢违抗禁令私自带兵进入断尘谷！”
“少废话！” 风芽怒视着他，机械翅膀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石精族圣碑上残留着硅基数据流，这些虚无之影分明就是你们搞出来的！”
“血口喷人！” 爻算的齿轮转动得异常愤怒，“硅基文明从未研究过虚无之力！反倒是你们翼族，和风吟当年的改造项目脱不了干系！”
“你说什么？” 风芽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我母亲的改造项目是为了对抗熵寂教团，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再次爆发冲突。林宇连忙挡在中间：“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虚无之影还在扩散，我们必须先找到它们的源头！”
“源头就在谷中深处。” 苏瑶突然开口，她指着石像群跪拜的方向，“所有石像都朝着那个方向跪拜，那里一定有问题。”
林宇却摇了摇头：“不对，虚无之影的能量波动是从断尘谷边缘传来的，源头应该在外侧。” 他指着谷外的方向，“我们应该先封锁谷口，防止虚影扩散。”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探查方向上产生分歧。苏瑶坚持道：“石像的跪拜方向绝不会错，石精族一定是发现了谷中深处的秘密才会集体朝拜。”
“可现在最紧迫的是阻止虚无之影扩散！” 林宇也寸步不让，灵根的刺痛让他越发急躁，“等封印了谷口，我们再回来探查也不迟！”
两人争执不下，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风芽看看林宇，又看看苏瑶，突然开口：“我有个主意。我带一半族人封锁谷口，另一半跟着你们去谷中深处。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林宇和苏瑶带着几名翼族战士朝着谷中深处走去，爻算虽然不情愿，但也带着硅基战士加入了封锁谷口的行动，只是他看向林宇的眼神始终带着怀疑和警惕。
深入断尘谷后，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空气中的铁锈味浓得化不开，脚下的地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会塌陷。谷中深处不时闪过灰黑色的闪电，那些闪电击中地面时，会浮现出转瞬即逝的甲骨文，细看竟是 “封印松动” 四个字。
“封印松动？” 苏瑶皱起眉头，“这里封印着什么？”
林宇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前方的建筑吸引了。那是一座古老的石台，由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上面布满了风化的痕迹，显然已经存在了很久。石台周围刻满了奇异的符文，与共生树的灵脉符文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古老。
“是陨星台！” 一位年长的翼族战士惊呼道，“传说上古时期有一颗星辰坠落在这里，石精族就是在这颗星辰的残骸上建立的家园。”
林宇走上陨星台，脚下的石块传来冰凉的触感。他注意到石台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与某种圆盘状物体吻合。“这里曾经放着什么东西。” 他蹲下身，用手指拂去凹槽里的灰尘，露出底下的齿轮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