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就像第一次相见时那样,毫无保留地包容了江冉。
但它却把马吉克给踢出了光芒覆盖的范围。
马吉克有些无奈地守在心脏光芒形成的屏障外面,安静地等着江冉出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顺利。
江冉一进入心脏就立刻感觉到了古怪之处,不像上次那种被包裹着的温暖感,反而有一股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毛骨悚然!
上当了?!
在她脑海中出现这个想法的同时,一股让人完全无法抵御的恐怖力量瞬间灌进了江冉的身体!!
江冉全身僵住,丝毫动弹不得,只有大脑还在不停地思考。
是穆亚背叛了自己吗?
不,江冉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样做对穆亚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而奇怪的是,这股力量对她来说本该十分陌生,但江冉却莫名在其中感觉到了一丝丝熟悉的气息。
是哪里遇到过……
或许是因为身体动弹不得,所以江冉思绪反而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几乎是瞬间就回忆起来这微小的、几乎不太可能被察觉的熟悉气息源头在哪里。
是上一世她死去并重生时,剧烈碰撞下溢出的丝丝痕迹!!
江冉脑海中闪过一丝迷茫。
为什么?
她原以为自己的重生是蓝星意志做出的改变,可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测似乎并不完全准确。
如果不是蓝星,那就更不可能是孱弱的永夜城了,毕竟如果它有这样的本事,也轮不到蓝星意志来摧毁心脏。
排除掉其他的答案,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难道这个最早拨动时间线的存在,是帕罗岛本身?!
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过了一瞬间,江冉在脑海中突然听到了一声叹息。
“你很聪明。”
江冉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
无论设下这个局面的人是谁,至少它还不想杀了自己。
既然死不了,那就有办法挣扎一下。
哪怕可能是蚍蜉撼树,但在江冉的字典里,没有坐以待毙这个选项。
她感受着意识空间里那本由真实碎片化成的手札《涅盘》,一时间有些无法判断到底这玩意儿的定位是什么。
她冷静地反问:“你是帕罗岛意志?”
那个声音幽幽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看起来,你似乎并不害怕?”
江冉笑了笑:“这种情况之下,害怕似乎也没什么太大意义。当初……让我重生的人是你吧?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帕罗岛也跟着笑了:“我想干什么啊……你很快就知道了。”
“什……”
江冉一句话还未说完,一阵剧痛便从她的全身各处传来!
像是被人硬生生碾碎了所有的骨头,又重新将其拼接。
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之下,江冉愣是咬碎了牙关,问出那句:“你……在干什么啊!”
——她分明能感觉到,那股力量,正在重塑她的身体,让她慢慢脱离游戏!
游戏面板跳了出来,似乎正在艰难地抵抗着那股力量,但终究是徒劳。
随着江冉的“骨头”重新拼接,她看到自己身体里慢慢透出的金芒正在越发浓郁。
而在金芒的照射之下,“游戏面板”一点一点被粉碎、消融。
江冉只觉得有什么沉郁而晦涩的东西正从体内被抽离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所不能的畅快感。
帕罗岛的声音逐渐变低:“我无法阻止它想要留住我的执念,那就只有选择自我毁灭。它不明白,消亡和新生才是完整的循环,它……只是走错了路。”
虽然没有前因后果,但江冉听懂了它的话,作为受害者,她只能沉默。
但帕罗岛似乎猜到了江冉的想法,轻声道:“对你们来说,这个游戏的存在,未必不是好事。
“末日并非杜撰,否则它也无法趁虚而入。只是,现在我把我仅剩的力量交给了你,希望你能去阻止那场两败俱伤的争斗。
“之后,游戏的权限将交给你们自己,或许你们能走出自己想要的未来。”
江冉皱了皱眉,那句“为什么是我”终究没时间问出来。
此时一切的重塑已经结束,刚刚那股令人发狂的疼痛似乎彻底被那股温暖抚平,而原本环绕在心脏周围的屏障和光芒也逐渐消散。
在海水倒灌进去之前,马吉克及时捞住了有些愣神的江冉。
“发什么呆?!”
江冉回过神来,身体外自动浮现出一圈屏障,将她和马吉克拢了起来。
感受到那股力量的马吉克震惊:“你这是……”
江冉没说话,而是闭眼感受了一下后,轻笑道:“走吧,带你去见见大场面。”
马吉克:?
在冲出海面后,江冉顺手捞起了同样一脸震惊的穆亚:“指路。”
穆亚大约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虽然江冉的表现的确让她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直接带着江冉往圣殿的方向飞去。
“我只能到这里了。”
穆亚仰头,看不清全貌的圣殿如同一道枷锁,而现在,她似乎有了那么一丝将它打破的机会。
身旁的江冉脸色十分平静,并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眼前的圣殿外笼着一层流光溢彩的屏障,这在往日是威严和神秘的象征,但也阻隔了窥探的视线,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但江冉从那隐隐感受到的能量波动里,也大约能猜出激烈程度。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缓缓放在了屏障之上。
而后,穆亚便惊诧地发现,那坚不可摧的屏障,像是被融化的巧克力一般,从江冉的指缝缓缓滑落。
只是,还来不及感叹江冉到底从心脏中得到了些什么,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令人想要从心底臣服的气息。
穆亚眼神迷茫了一瞬,接着便顺从自己的心意,朝着圣殿上方那一轮血红的“月亮”跪伏了下来,生不出半点违逆之心。
哪怕是献上生命。
穆亚痴痴地想着。
她的头顶上,缓缓浮现出一枚金色的种子,正随着她心脏的搏动轻微震颤着,冒出了芽尖。
整个圣殿下方,竟密密麻麻地跪满了人,他们头上的种子已经彻底发芽,朝着中间那根光柱纠结着攀升。
而光柱里的人……是折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