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塔的穹顶在轰鸣中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碎石裹着尘烟簌簌坠落。
林观鹤抹了把额角的血，右眼的灼痛像有团活火在烧——破妄眼的征兆比以往更剧烈。
他咬着后槽牙睁开眼，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暗绿咒文如藤蔓攀附在残墙上，那团黑雾里竟裹着条首尾相衔的巨蛇，鳞片上的古字与白骨锁链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是祸灵之息...”他喉咙发紧。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检测到上古邪物残留】的提示刺得他瞳孔微缩。
石塔每震一次，那蛇鳞上的光就亮一分，像是某种封印在松动。
“陈老！”他反手攥住身侧老道士的道袍，“帮我拖三秒，我得看看这塔底镇着什么！”
陈老正掐诀的手顿了顿。
这位隐世天师门的前辈此刻道冠歪斜，胡须沾着血，却在听见林观鹤的话后立刻眯起眼：“小友要做什么？”
“血符沟通地脉灵枢。”林观鹤的拇指抵在虎牙上，“封印快碎了，得确认被镇的到底是哪路尊神。”
陈老的白眉一挑，没多问。
他枯瘦的手指在胸前快速结出“镇”字诀，掌心黄符“腾”地窜起金焰：“三秒够吗？”
“不够就四秒。”林观鹤咧嘴一笑，血珠顺着咬破的拇指滴在掌心，“您老的符够劲就行。”
话音未落，陈老的黄符已带着烈焰破空而去。
那黑雾中的巨蛇嘶鸣一声，蛇头猛地偏开，黑雾被灼出个焦黑缺口。
林观鹤趁机单膝跪地，指尖蘸着血在地上画符——不是普通的镇鬼符，而是《净魂咒》里失传的封印篇，每一笔都扯得他心脏抽痛。
“急急如律令——”他低喝，血符突然泛起幽蓝光芒，像根针般扎进青石板。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地底传来闷雷似的轰鸣，林观鹤的手腕突然被一股巨力拽住，血符的光“啪”地碎裂。
他喉间一甜，腥热的血溅在石砖上，眼前浮现出支离破碎的画面：七位身着玄色道袍的天师站在暴雨里，手中法剑指向地面，地面裂开的缝隙中，一只覆满鳞片的巨手正缓缓抬起......
“林小子！”方局长的吼声穿透石塔的轰鸣，“撑不住就撤！
镇灵局的救援队就在外头——“
“撤不了！”林观鹤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时眼底燃着狠劲，“这塔镇的是千年前七位天师合力封的邪神，封印破了，整个城都会变成活尸窟！”
他扯住旁边老王的衣袖，“借你桃木剑一用！”
老王愣了下，立刻抽出腰间的桃木剑递过去。
那剑是他用百年桃芯炼的，此刻被林观鹤反手插入地面，剑身立刻泛起青雾——桃木导阴，正好稳住血符碎裂的波动。
黑雾中的巨蛇突然暴起。
林观鹤余光瞥见那猩红竖瞳逼近，后背的寒毛根根炸开。
他左手迅速掐住颈间的雷击木挂坠——这是系统上次任务奖励的碎片，还没完全炼化。
“给老子爆！”
他咬碎舌尖，鲜血喷在挂坠上。
紫电从挂坠中轰然炸开！
林观鹤被反震力掀得撞在石壁上，却看见那黑雾被劈出个透亮的窟窿。
巨蛇的鳞片焦黑剥落，发出刺耳的尖啸。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黑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聚，蛇身上的古字比之前更亮了。
“就这？”他扯了扯歪斜的外套，抹掉脸上的血，笑得痞气，“老子还没出全力呢。”
可话音刚落，他的膝盖就不受控制地弯了弯——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他体内的灵气，系统面板上【灵力值：12%】的提示刺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石塔的震动突然变了频率。
林观鹤抬头，看见穹顶的裂缝里漏下一线天光，却在下一秒被阴影覆盖——整座石塔的承重柱正在断裂，无数碎石像暴雨般倾泻而下。
那黑雾中的巨蛇突然发出狂喜的嘶鸣，蛇尾猛地抽向林观鹤的胸口。
“小心！”陈老的惊呼混着方局长的喊叫声炸响。
林观鹤本能地举剑去挡，可手臂重得像灌了铅。
千钧一发之际，他听见系统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护道心觉醒度突破50%，触发被动技能：御气】——一股热流从丹田窜起，他的身体突然轻得像片羽毛。
他旋身避开蛇尾，却看见石塔的根基正在崩塌。
最底层的青石板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
那巨蛇的动作突然顿住，蛇头转向黑洞，发出类似恐惧的呜咽。
“原来你也怕？”林观鹤喘着粗气，盯着那黑洞。
洞底飘上来的风带着腐叶和铁锈的味道，混着若有若无的梵唱。
他刚要抬脚，头顶传来“咔嚓”一声——最后一根承重柱断了。
“趴下！”陈老扑过来，将他按在地上。
碎石如暴雨般砸下，砸在陈老的道袍上，砸在老王的桃木剑上，砸在方局长举着的防弹盾牌上。
林观鹤在轰鸣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看见那黑雾被碎石冲散，却在消散前狠狠瞪了他一眼。
下一秒，整座石塔的重心彻底偏移。
林观鹤感觉自己在往下坠，眼前的光被黑暗吞噬。
他下意识抓住身边的东西，却只触到一片冷硬——是堆枯骨。
腐坏的布片簌簌落在他脸上，带着股陈年老血的腥气。
黑暗中，他听见苏妲的狐骨铃在上方叮铃作响，听见萧宁喊“抓住我”的嘶吼，听见顾清欢带着哭腔的“观鹤鸽鸽”。
但这些声音很快被风声盖过。
他眯起眼，在彻底坠入黑暗前，看见洞壁上刻着一行古字——
“封蛇于渊，镇邪于斯，若见天光，血洗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