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划破夜色时，林观鹤被萧宁打横抱上担架。
左肩的骨头茬子硌得后背生疼，他却盯着头顶晃动的急救灯笑——苏妲踩着细高跟追上来，酒红色指甲勾住担架边缘；
顾清欢攥着他没受伤的手，蝴蝶结蹭得他手腕发痒；
陆星瑶站在救护车外，碎钻发卡在路灯下闪着微光，刚才还沾着糖渣的裙角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沾着血渍的打底裤。
“抓紧了。”
萧宁低喝一声，担架被抬上救护车。
特种兵出身的女人单手撑住车厢顶，另一只手稳稳托住林观鹤后颈，“老陈头说那邪物伤不了你神魂，骨头接上就能蹦跶——但你要再敢硬扛，我直接拿捆仙索把你绑在安全屋柱子上。”
林观鹤抽了抽鼻子，闻到她急救包里碘伏的苦味儿，混着顾清欢身上的奶糖香，突然就不觉得疼了。
“萧队这是心疼我？”
他扯了扯嘴角，换来苏妲一记不轻不重的掐拧，“少贫。”
酒吧老板娘掀开他染血的外套，指尖在伤口旁虚虚比划，“刚才要不是你用雷符炸断邪物触须，咱们现在都得被拖进镜中世界——疼傻了吧？”
“观鹤哥哥。”顾清欢突然把脸贴在他手背上，“我、我刚才画符的时候，心里一直念着‘要保护观鹤哥哥’，所以符纸才会发烫对不对？”
小姑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说话时带着抽噎的气音，“下次我要学画更厉害的符，这样就不用看你流血了。”
林观鹤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这姑娘还被校园怨灵吓哭，现在却能攥着黄符冲进鬼域；
三天前陆星瑶还揪着他衣领骂“骗子天师”，现在正扒着救护车窗户冲他比口型“坚持住”；
三天前萧宁拿枪指着他说“再耍花招就崩了你”，现在正用止血钳给他清理伤口，动作比给亲弟弟处理擦伤还轻。
“到了。”司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安全屋藏在城郊银杏林里，外墙爬满常春藤，门楣上镇灵局的符咒泛着微光。
陆星瑶第一个跳下车，高跟鞋踩碎两片落叶，转身时发间碎钻闪得林观鹤眯眼：“我爸请了最好的接骨师在二楼等，萧宁你抱他上去——陈老，您跟我去地下室拿结界材料，苏妲帮清欢换身干衣服，她刚才扑过来的时候把奶茶洒在裙子上了。”
“陆小姐这是要当总指挥？”
苏妲晃了晃手里的银链残段，发尾扫过林观鹤鼻尖，“行啊，我倒要看看地产千金的调度能力——清欢，走，姐姐给你找件红裙子，比你那蝴蝶结好看多了。”
顾清欢攥着苏妲的手腕直摇头：“我要在观鹤哥哥旁边……”
“小清欢乖。”林观鹤抬手摸了摸她发顶，“等接完骨头，哥哥给你买十包橘子软糖——萧队，走了。”
萧宁的怀抱比他想象中稳当。
二楼卧室飘着艾草香，穿白大褂的接骨师已经摆好器械，见林观鹤被抱进来，冲陆星瑶点头：“陆小姐交代了，尽量不疼。”
“疼点没事。”林观鹤盯着墙上的八卦镜，“但得快。”
接骨师的手刚搭上他左肩，门被敲响。
陆星瑶举着手机探进头：“我爸的电话，他说无人机和符咒材料半小时后到。”
她咬了咬下唇，“他还说……让我别冲太前面。”
林观鹤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星瑶”，是陆父的声音，带着点哽咽。
三天前在夜店，陆星瑶为了引开邪物，把自己当活饵吊在通风管道里，那时她发间的碎钻还沾着血。
现在她睫毛膏晕了半脸，却把手机举得离自己远些，只让林观鹤听见：“爸，我现在有能拼命的人了。”
接骨师的手突然用力。
林观鹤闷哼一声，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却看见陆星瑶对着手机笑：“对，就是他——虽然总说冷笑话，但能把千年邪物炸出窟窿的那种。”
骨头复位的瞬间，陈老推门进来。
隐世天师的道袍沾着灰，手里攥着半块焦黑的邪物残骸：“那东西的本源在镜中世界，我查了古籍，千年前行脚天师用‘破妄雷’劈开过类似结界，但需要七张雷符同时引爆。”
他把残骸放在床头柜上，“小友，你画的雷符火候够吗？”
林观鹤活动了下肩膀，疼得倒抽冷气，眼里却亮起来：“前天在福利院，我用三张雷符劈碎了百年煞。七张的话……”
他摸出怀里皱巴巴的符纸，“得用千年雷击木当笔，陆小姐她爸给的材料里有吗？”
“有。”
陆星瑶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倚在门框上，发间碎钻在艾草香里闪，“我爸说当年他修老宅挖地基时，从地底下刨出块黑木，一直当镇宅之宝供着——刚才我让司机去取了，二十分钟到。”
陈老抚掌：“好！有雷击木，雷符的威力能翻三倍。”
他突然顿住，盯着林观鹤身后的窗户，“等等，你看——”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银杏林外的夜空里，三架无人机正闪着绿灯盘旋，机腹下挂着的符咒泛着金光。
陆星瑶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出实时画面：安全屋周围五公里内的阴气分布被标注得清清楚楚，红色标记像燃烧的炭火，在西北角聚成一团。
“那是镜中世界的入口。”
林观鹤凑过去，鼻尖几乎碰到屏幕，“前天邪物就是从那儿钻出来的——陆小姐，能让无人机再往前探探吗？”
“已经在飞了。”
陆星瑶指尖在屏幕上划动，“我爸调了六架，两架探路，两架监控，两架备用。”
她突然抬头，眼尾的红妆没卸干净，“观鹤，我爸说他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邪物，被老天师救了一命。所以他说……”
她喉结动了动，“他说这次要是需要，他可以把地产公司的运输队调来运材料，保安部的人也能当壮丁——只要能护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