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冰原,冰屑与破碎的鳞片四散飞溅。
冰剑虚影剧烈震荡,光芒黯淡,但蟠螭头颅也被撞得猛地一偏,额头上坚硬的鳞片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渗出发黑的粘稠血液。
刺骨的寒气顺着裂痕疯狂侵入,让它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嘶吼。
另外六柄冰剑如同跗骨之蛆,趁势刺向它相对脆弱的脖颈和连接冰壁的肩胛部位。
蟠螭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挣,更多的万年玄冰被它恐怖的力量崩碎,如同山崩般滚落。
它粗壮如擎天巨柱的前肢终于从冰封中挣脱出一截,覆盖着岩石般鳞片的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狠狠拍向侧翼袭来的冰剑。
轰!!!
巨爪与冰剑猛烈碰撞!狂暴的力量冲击波炸开,将地面厚厚的积雪和冰层瞬间清空,露出下面漆黑的冻土。
冰剑虚影应声碎裂了两柄,化作漫天冰晶消散。
蟠螭的巨爪上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动作明显变得迟滞,爪尖鳞片碎裂,露出暗红的血肉。
“就是现在!”袁宝嘶吼着,不顾吊着的胳膊,将五仙镇岳锏狠狠插入脚下冻土。
“五仙搬山!给老子砸!”
五块黯淡的令旗悬浮而起,环绕锏身疯狂旋转。黄、灰、白、柳、狐五道仙家虚影再次浮现,这一次,它们的身影不再凝实,显得有些虚幻,甚至带着一丝悲壮。
五道虚影没有分散攻击,而是咆哮着,将残存的力量拧成一股,化作一座光芒万丈、却透着虚幻之感的五色山峰虚影,带着镇压一切的沉重意志,狠狠砸向蟠螭被冰霜覆盖、动作迟滞的巨爪!
陈铁山如同沉默的蛮象,在袁宝出手的同时动了。
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全身肌肉贲张,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凸起,古铜色的皮肤瞬间变得赤红,蒸腾起灼热的气浪。
《镇煞八打》的凶悍气势被他催发到极致。
他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力量倾泻。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在冻土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卷刃的铁锹被他抡圆了,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狠狠劈向蟠螭那条被秦岳冰剑重点照顾、鳞片破碎、寒气入侵的粗壮脖颈!
我站在冰坡边缘,狂风卷着冰碴抽打在脸上。
右臂的灼痛在蟠螭那磅礴的污秽血气刺激下,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疯狂地燃烧、鼓噪。
八岐的邪念在脑海中咆哮,催促着我去撕碎,去吞噬眼前这头巨大的“血食”。
视野里的猩红越来越浓,几乎要覆盖整个冰原。
蟠螭那浑浊的暗黄色巨眼,在猩红的视野里如同两轮污浊的月亮。
胸口的傩神遗玉滚烫,那点金芒顽强地亮着,将爷爷模糊的身影和王家门前那口枯井的画面,一次次刺穿翻腾的血雾。
不能沉沦…昆仑祭坛…必须毁了它…
这个念头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烙在混乱的意识里。
轰隆!!!
五色山峰的虚影狠狠砸在蟠螭覆盖冰霜的巨爪上。
虚影应声溃散,五块令旗哀鸣着倒飞而回,袁宝狂喷一口鲜血,踉跄后退。
但蟠螭的巨爪也被这凝聚了五仙残力的一击砸得向下一沉,覆盖的冰霜寸寸碎裂,爪下的冻土被压出一个深坑,暂时被钉在了原地。
几乎同时,陈铁山的铁锹裹挟着全身的阳煞蛮力,如同开山巨斧,狠狠劈在了蟠螭布满裂痕和冰霜的脖颈上。
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肉碎裂声响起。卷刃的铁锹深深嵌入那粗壮的脖颈,暗红发黑的污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陈铁山半边身体。蟠螭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咆哮,巨大的头颅疯狂甩动,恐怖的巨力将陈铁山连人带锹狠狠甩飞出去,像颗炮弹般砸在数十丈外的冰壁上,冰壁轰然炸开一个大洞,积雪簌簌落下,将他掩埋。
“大山哥!”袁宝目眦欲裂。
蟠螭脖颈受创,剧痛让它彻底陷入了狂暴。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挣,终于将后半截身体也从冰封中彻底拔了出来!
那是一条覆盖着厚重青黑鳞片、如同移动山岭般的巨尾。
巨尾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扫向刚刚施展完九剑、气息微滞的秦岳,以及还未来得及闪避的袁宝。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右臂的灼痛和八岐的咆哮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那巨尾横扫的轨迹,在猩红的视野里变得无比清晰、缓慢。
一股冰冷而狂暴的力量,不受控制地从右臂纹身处奔涌而出,瞬间流遍全身。
身体动了。快得超出了思维的极限。
没有使用雷纹剑。那只被黑红邪气彻底缠绕、鳞片虚影浮现的右手,五指张开,带着撕裂一切的凶戾,悍然抓向横扫而至的蟠螭巨尾!
嗤啦——!!!
如同滚烫的刀子切入了坚韧的皮革。
覆盖着厚厚鳞片的巨尾,竟被那只相对渺小的手硬生生撕裂开一道数丈长的巨大伤口.
暗红发黑的污血如同瀑布般泼洒而下,浇在冰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蟠螭的咆哮变成了凄厉到极致的惨嚎,横扫的巨尾硬生生被这股恐怖的力量阻滞了一瞬.
这短暂的一瞬,足够秦岳做出反应。
他眼中冰蓝光芒爆射,不顾肋下伤势,强行催动古剑。
剑身清光瞬间内敛,凝聚于剑尖一点,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寒芒,如同刺破黑暗的流星,精准无比地射入蟠螭因剧痛而大张的巨口,直贯咽喉深处。
噗!
寒芒透体而出,从蟠螭后颈处带出一蓬污血和碎肉。
蟠螭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浑浊的巨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暴怒,随即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那毁天灭地的巨尾,也无力地垂落下来,重重砸在冰面上,激起漫天雪尘。
我站在污血横流的冰面上,右手五指深深嵌入蟠螭巨尾的伤口,滚烫的污血顺着小臂流淌。
黑红的邪气如同活物般在手臂上蒸腾、扭动,疯狂吞噬着蟠螭血肉中蕴含的磅礴污秽之力。
八岐满足的嘶鸣在脑海中回荡。视野里的猩红更加浓郁,几乎要滴出血来。
傩神遗玉的金芒被压制得只剩下针尖大小,爷爷和王家枯井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
就在这时,那一直未曾停歇、反而在蟠螭受创后变得更加尖锐急促的“万秽集结号”嗡鸣声,源头陡然清晰起来。
就在蟠螭破冰而出的巨大冰壁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冰裂缝隙深处。一点暗红色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微弱光芒,正在有节奏地闪烁着。那亵渎的倭语吟唱,正清晰地从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