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如惊雷,平底炸起万丈水花。
欣贵人大开眼界,忍不住朝芳贵人道:“莞嫔好手段,没用的时候就说要嫁世间最好的男儿拒绝温太医,有用的时候,做了嫔妃,一边勾搭心爱的果郡王,一边又和温太医暧昧不清,堂堂王爷和救死扶伤的太医,竟都成了她的掌上之物。”
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众人都听见,反正她早已经失宠,说这几句真的风凉话,皇上又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芳贵人惋惜叹道:“莞嫔真是糊涂了,天子宫嫔,竟比不过私情来得痛快么?”
于是,荣贵人和祺贵人未免又落井下石,说些着三不着四的难听话,夏冬春也是嘴痒难耐,但却记得陵容的叮嘱,为了夏阳,怎么着也要收敛些,免得被人记恨不要紧,惹皇上烦心才不值得,所以也是闭口不言。
只是,她撇头去看敬妃,不禁有些疑惑,忙又捅了捅身边一直也安静看戏的庄妃。
“你瞧,敬妃和黎氏不是最喜欢巴结莞嫔么?黎氏位卑言轻的不敢说话也就罢了,敬妃从来胆子大,每次无论怎么样都给莞嫔求情,今儿怎么也一言不发?”
庄妃捻了耳畔的珠玉耳环,呵呵一笑,低声道:“你果然不明白么?你忘了,前不久莞嫔可是扬言要把公主送给敬妃养的,说不定私下都说好的,可偏偏,莞嫔爽约了啊。”
“是啊!”夏冬春一大悟,忙又道,“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事是旷古奇闻,一个妃子同时私通两个男人,敬妃吓也吓呆了,怎么还敢求情呢?”
“好了,记得,少说两句。”
庄妃不由得瞥她一眼,在这宫里也好几年了,这个活宝若一时因口舌出事,自己也会怪寂寞的。
皇上睁开眼,缓缓起身,吓得嫔妃们又连忙住嘴,他缓缓行至甄嬛身旁,俯下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她那双动人又水灵的双眼与自己对视。
“莞嫔,你自入宫,朕自问没有比对你更宠爱的嫔妃了,从前你心狠手辣,悍妒不能容人,作下的种种,朕几近都原谅了你,可是如今,你与允礼、温实初的私情,浪荡无耻,朕,是断断不能容的!”
甄嬛悄然落下怨恨的泪,可是喉间哽咽,令她更楚楚动人。
“皇上,臣妾,冤枉——”
说光那些话,皇上已经疲乏已极,可听得她依旧嘴硬喊冤,气得捏住她的下巴一甩,随即一个耳光当头狠狠打上去,满座皆惊。
“证据确凿,你还有脸抵赖么!”
甄嬛面上火辣辣地吃痛,一下被甩在地上,心中更是在滴血,这一打,竟让她的心分外灰败。
罢了,罢了……
不值得的人,就如当年的自己所想,无情帝王家,自己本就不该进宫来,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罢了,也怪自己从前太天真,竟将真心托付在宫墙之内……
当适时,唯有陵容还敢说话,便福身道:“皇上,臣妾与敬妃已经看过,这些记档里头,写了多年来温实初被钦点照顾惠嫔期间,偷偷去给莞嫔以及其家人看诊开药的记录。”
太医非诏,是不能私下给宫中贵人之外的人看诊的,否则,也是大罪。
“其中,的确涉及莞嫔素日的保养香粉、名贵汤药等等,还有禧贵人和年常在方才所说的,昔年莞嫔第一胎春日时候服用的保胎药,以及前几个月服用的催产药,千真万确,不能作假!”
温实初登时瞪圆了双眼,这不可能,记档自己本就不会留下,怎么会被查抄出来?
“皇上,这不可能,这一定是伪造的!”
年世兰死死盯着他道:“什么都是伪造,你和莞嫔还真是和约好的一样!”
一句话,连温实初伸冤的话都给堵死了。
皇上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甄嬛,吩咐道:“传朕旨意,温实初即刻处死,果郡王圈禁府中,搜查府中,务必,要找出他大逆不道的证据来!至于莞嫔……”
“皇上!这些事都是奴婢做的!娘娘是冤枉的!”
皇上的话还没有说完,流朱也没有来得及扑出来求情,就见崔槿汐已经跪了出来,俯首贴在地上。
“皇上,让娘娘跳舞是奴婢怂恿的决定,还有催产端阳公主,也是奴婢私自找了温太医给娘娘下的药,奴婢这么做,只是希望娘娘能重得圣心,皇上,若娘娘真的与旁人有私情,她又为何要一再博得您的喜欢呢!娘娘她真的是被冤枉的!”
闻言,年世兰愤然道:“那当年她在凌波园与果郡王相谈甚欢,也是绑着她去笑呵呵的?也是撬开她的嘴与果郡王引为‘知己’?在除夕夜追侧殿中言语讥讽,逼得我险些自尽落胎,也都是你一个小小奴婢做的?”
一连逼问,问得崔槿汐哑口无言,她更是连声冷笑。
“崔槿汐,我记得,你从前可是服侍过云太妃的,她可是舒太妃唯一交好的先帝嫔妃,你究竟是为谁办事,为谁来服侍莞嫔的!”
此话,是唯一超出陵容预料的,没想到年世兰准备了这许久,竟然是为了连崔槿汐也不放过。
复仇的决心如此之大,可以预见,将来,她对皇帝的怨毒会化作什么样的动力。
而此言更是说到了皇上心中,允礼和舒太妃面上装得闲云野鹤,没有野心,可是私下,又当如何?
“崔槿汐,拉下去杖毙!”
闻言,苏培盛不忍心,刚要开口,陵容抢着却道:“皇上,看来,崔槿汐不过是想替莞嫔承担罪过,这些胆大包天的事,她一个奴婢怎么做得出呢?依臣妾看,不如还是留下她,好好询问其余的事,说不定会更有所得。”
不是陵容想留崔槿汐一命,而是不希望她单独死,她,要留着给苏培盛陪葬。
果然,苏培盛见皇上因贵妃求情有了松动,登时就松了一口,连忙道:“是啊皇上,贵妃娘娘所言有理,崔槿汐再怎着也不过是个奴婢,怎能驱动那么多人办这许多事?”
皇上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头,算是默许。
“皇上!”
陵容见一直不言一句的璇贵人忽然起身,走到了殿中央。
“既然如年常在所说,莞嫔与果郡王、温太医却有私情,臣妾斗胆,不如请端阳公主与温实初滴血验亲,以防混淆皇室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