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疯了……”阿诺德后退一步,撞在石阶上,“你根本不知道洛斯人的可怕!他们的骑兵能踏平草原,他们的弓箭手能射穿铁甲!你这点人,这点武器,根本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够不够,试过才知道。”林恩拔出长剑,剑身在光线下泛着冷光,“至少,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阿诺德看着那柄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是啊,我看不到了……可你会看到的,林恩!你会看到洛斯人的铁蹄踏碎你的银鹰军旗,你会看到你的士兵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你会和我一样,死在这片土地上!”
“也许吧。”林恩的声音很平静,“但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跪在地上求饶。”
长剑挥出,带出一道雪亮的弧线。
阿诺德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的剑刃,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他华贵的长袍。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血沫,身体缓缓向后倒去,撞在冰冷的石阶上,再也没了声息。
大厅里静了下来,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小队长看着地上的尸体,突然觉得一阵恍惚。这场持续了数日的厮杀,这场让无数人丧命的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林恩收回剑,用阿诺德的长袍擦去剑上的血。他看向窗外,阳光正穿透浓烟,照在霜刃堡的城墙上,将那些银鹰军旗染成了金色。
“传令下去。”林恩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打扫战场,清点物资,救治伤兵。告诉所有人,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仗,才是真正的硬仗。”
侍卫卡尔躬身应道:“是,大人。”
他转身走出大厅,脚步踏在血污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走廊里,银鹰军团的士兵们正在清理尸体,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默默包扎伤口。他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孔,突然想起阿诺德最后的话。
洛斯人真的会来吗?他们真的能挡住吗?
卡尔握紧了手里的剑,抬头看向天空。浓烟正在散去,露出一片湛蓝的天。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胜利还是死亡,但他知道,只要银鹰军团的旗帜还在,他们就会一直战斗下去。
就像林恩说的,他们等的,就是洛斯人。
……
黑风峡的风裹着血沫子往人喉咙里钻,峡口处的厮杀早已没了章法。赤狼军被挤在不足百米宽的石道上,前有长矛方阵堵截,后有骑兵追杀,两侧山壁上还不时砸下滚石,连转身都得踩着同伴的尸体。
赤狼军统领巴顿挥刀劈开一支迎面射来的箭,铁盔早被滚石砸得变了形,露出的额角淌着血,糊住了半边眼。
“往西侧崖壁冲!”他嘶吼着指向左前方,那里是第一旗团防线最薄弱的地方,刚才滚石落下时砸塌了半面坡,碎石堆形成一道天然的斜坡,虽陡峭,却比正面硬闯靠谱。亲卫们立刻跟着转向,用盾牌撞开身边的伤兵,硬生生在人堆里挤开一条血路。
霍恩爵士站在悬崖上看得清楚,眉头拧成了疙瘩。西侧崖壁的碎石坡是个疏漏,昨夜布置埋伏时只顾着清理主道,没料到巴顿会往这种绝地冲。他猛地拔刀指向坡下:“弓箭手!射碎石坡!别让他们爬上去!”
岩缝里的弓箭手立刻调转方向,箭雨像泼出去的铁砂,劈头盖脸砸向碎石坡。正在攀爬的赤狼军士兵成片倒下,有人被箭钉在石缝里,有人抓不住碎石滚落,砸得下面的人惨叫连连。可巴顿像头红了眼的野猪,竟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冲,战刀舞得像风车,连射向他咽喉的箭都被他用刀背磕飞。
“跟我上!杀出去就有活路!”巴顿嘶吼着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借力翻上半坡。亲卫们紧随其后,用盾牌护住头顶,硬是在箭雨里撕开个缺口。
坡下的赤狼军见状疯了似的往坡上涌,挤不下的人就往第一旗团的长矛方阵撞,与其被箭射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长矛兵的方阵顿时乱了阵脚,有人被撞得长矛脱手,转眼就被乱刀砍倒。霍恩爵士的副将看得急眼,拽着身边的号手吼:“吹号!让骑兵去堵西侧坡底!”
号角声刚起,峡谷深处的骑兵就调转马头往坡下冲,可还是晚了一步。巴顿已经带着几百人爬过了碎石坡顶,正顺着另一侧的缓坡往下滑。他回头看见坡下还在厮杀的赤狼军,突然咬着牙勒住了脚,坡下至少还有七八千弟兄,若是自己就这么跑了,这群人迟早被活活困死。
“拿绳索!”他扯下腰间的皮带扔给身后的亲卫,“绑成绳梯放下去!能拉一个是一个!”
亲卫们立刻解下绑腿接在一起,皮带当绳头拴在崖边的歪脖子树上。绳索刚垂到半坡,坡下的赤狼军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往上爬。悬崖上的霍恩爵士气得眼冒火,抓起身边的火箭射向绳索,箭擦着绳索飞过,钉在树干上燃了起来,却没断。
“用滚石!砸断绳索!”
巨石顺着崖壁滚下,砸在绳索上“咚”的一声闷响,绳索断了半截,正往上爬的士兵惨叫着坠下去。可巴顿立刻让人又接了根新的,甚至亲自趴在崖边拽绳,手臂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都没松手。
坡下的厮杀更凶了。第一旗团的长矛兵被赤狼军的亡命打法逼得连连后退,骑兵冲过来时又被挤在石道里施展不开,反倒被赤狼军用短刀捅了不少马肚子。
“大人!再耗下去怕是……”副将话没说完就被霍恩打断。
“让第三方阵退到峡口外堵截!”霍恩爵士盯着坡上还在拽绳的巴顿,声音冷得像冰,“留一个大队清剿残兵,其他人跟我追!”
霍恩爵士知道此刻再逼太紧只会让赤狼军拼得更狠,不如放他们出去。黑风峡外是片开阔地,正好适合大军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