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寂静的夜空中,药瓶一下子坠落到地上,伴随着“咕噜噜”的声音,滚到了何娇娇的床底下。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捡,可往下一低头的功夫,却一下子从床上栽了下来,额头咕咚一声直接撞在了床脚上。
招待所的设施算不上好,就算是单间,也不过是比别的房间少住了几个人而已。
这张床是一张1米5的大床,木头架子的床角将何娇娇的额头一下子撞出了一个包来。
可她却顾不得这些,只是朝着床下的那个小瓶子伸出手去,想要再次看清楚上面的字迹。
好不容易拿到那小瓶子以后,何娇娇却根本没有在那上面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信息。
原来刚刚她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不对啊!
她明明已经怀了那个人的孩子,他为什么还非要害死自己呢!
难道他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后代吗?
何娇娇想不通,最后抱着头坐在原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当然想不通,毕竟男人的身份很高,那样的家庭选择妻子和生育后代只会选择门当户对的人。
至于何娇娇这样的文工团小姑娘,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怪只怪何娇娇太贪婪,当初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满心以为能够母凭子贵,靠着自己的肚子就能够将京城里的那一位挤下去。
可笑她带着肚子奔波了大半个中国,最后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死在自己最信任的那个男人手上。
何娇娇颤抖着双手,情绪一度几近崩溃。
她现在还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她早就对肚子里的孩子产生了感情。
在地上坐了大半夜的时间,她哭的几度晕厥过去,最后快到天亮的时候,她还是迎着朝阳在床边站了起来。
双手紧紧的攥着那个小药瓶,哆嗦着嘴唇暗暗决定。
无论怎样,她都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外头的大街上已经开始熙熙攘攘,一群卖早点的人已经摆上了自己的小摊。
有上班的人群已经围坐在早点摊前准备吃早饭。
何娇娇坐在屋子的梳妆台前,将自己的头发仔仔细细的梳了起来,编成了两条大辫子盘在了脑后。
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小媳妇新婚的发型。
她之前自诩是大姑娘根本就没有梳过这种发型,今天第一次尝试倒是输的爽利又板正。
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何娇娇双手用力将手里的梳子直接拍成了两段,恶狠狠的扔在了面前的镜子上。
她转身提起自己的包,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脚就往外走。
招待所的服务员对这个女人印象十分深刻,毕竟何娇娇第1天来的时候就给服务员找了不少麻烦。
看到何娇娇从房间里面出来,服务员立刻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呦,今天早上起这么早?平常可都是日上三竿了才起床,这是要赶着上哪儿去?”
要是按照何娇娇以往的脾气,肯定要跟服务员大吵一架——当然过来的这两天住宿的时间,这两个人确实没少吵架。
不过今天何娇娇却一点都没有理会服务员,而是大步朝着招待所的门口走去,好像根本没看到服务员似的。
服务员气不打一处来,暗戳戳的朝着何娇娇的背影呸了一声。
一转脸的功夫就看到门口的何娇娇朝着卫生所的方向走了去。
——
秦玉娥已经在早点摊前面蹲了老长时间了,她手里端着半碗豆浆,还捏着半块麻食,就蹲在早点摊的面前。
让早点摊的老板难免有些尴尬。
“女同志,你是不是没吃饱?不舍得花钱也不用不好意思,我这里还有炸坏的两块麻食全都送给你吃!”
老板观察了半天了,这姑娘吃的慢条斯理,却连一点饭渣子都不舍得掉在地上。
就算是咬碎的一点麻食渣渣,都要重新粘回来放进嘴里。
那举动一看就是挨过饿的人。
老板也是个心善的,自然不忍心看着这么年轻的姑娘遭这么大的罪。
于是就提出了建议。
秦玉娥这才发现自己在人家早点摊旁边蹲的实在是太久了,大概是影响了人家做生意。
她赶紧从兜里面又掏出来一块钱递了过去。
“不是!老板您误会了,实在是您这手艺实在是太好了特别像我家里头娘家妈做的那饭,味道简直是一模一样!正好我今天要回娘家一趟,您再帮我装三份,我带回去给我弟弟妹妹和我爹尝尝,自从我妈没了以后,他们也好久没吃过这一口了。”
她这话一出,早点摊的老板脸色一滞,赶紧开口道歉。
“哎呀这位女同志我不知道你家这种情况!”
他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秦玉娥,心中暗道现在像这么有良心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早点摊的老板带着些许愧疚,这下子可不好意思在赶秦玉娥了,等到下一锅麻食出锅的时候,他要赶紧给秦玉娥多装了一些进去。
秦玉娥捏着找回的5毛钱,在旁边找了个街角蹲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看见的那两个年轻人今天不见了影子。
她心中难免有些担心,万一要是打听不到货场下一次的卸货时间的话,那就只能每天去货场蹲守了。
那样的风险可就更大了!
正在她担心的不知所措之际,大街那头转角处两个小伙子勾肩搭背几乎同一频率的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走了过来。
正是昨天看见的小刘和小赵。
两个小伙子今天一人顶着两个黑眼圈,看那精神头好像800年没睡过觉似的。
一走过来就直接坐在了早点摊旁边的马路牙子上,扯着嗓子冲早点摊的老板喊道。
“老板!老样子给我们哥俩一人上一份!我俩一整宿没睡觉都快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