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源池畔,青光与黑气激烈交织,秩序与寂灭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协同运转,化作一张精密而狂暴的罗网,死死缠绕、绞杀着那丝侵入叶晓晓魂源的虚无道韵。
沧溟脸色苍白如透明寒玉,唇角不断溢出暗金色的血液,每一滴都蕴含着精纯的本源,显然已伤及根本。但她按在池水上的双手稳如磐石,瞳孔深处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决绝火焰。
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寂灭尘,正以近乎自毁的方式,精准地湮灭着叶晓晓魂源中被污染、异化的部分,每一次“刮擦”都让她自身道基剧烈震颤,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青冥道尊神色凝重到了极点,再无平日的温和从容。
他手中青竹杖悬于池上,浩瀚的秩序之力不再试图强行净化,而是化作无数细密如丝的定魂链与源流桥,一方面强行稳固叶晓晓那濒临彻底崩溃的魂源架构,避免其被沧溟的狂暴手段直接撕裂;另一方面,则引导着万法源池最精纯的生机,精准地修复着被寂灭尘清理后留下的“创口”,艰难地维系着那一线生机。
两人的配合,在此刻达到了惊人的默契,一个不惜代价地毁灭“病灶”,一个倾尽所能地维系“生命”。这并非信任,而是绝境之下唯一的选择。
“呃啊——!!!”
叶晓晓的惨叫声愈发凄厉,身体在池水中剧烈抽搐,眉心那枚符文已然彻底化为漆黑,无数细小的、仿佛拥有生命的虚无触须从中探出,疯狂地对抗着寂灭尘的湮灭与秩序之力的镇压,同时更深处地污染、同化着她的金乌本源。
她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沉浮,那场远古的背叛与屠杀、黑色的羽翼、金色的血、冰冷的绝望……与此刻侵入的虚无道韵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坚持住!”沧溟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促。
她能感觉到,那丝虚无道韵的顽固与歹毒远超想象,它并非单纯的能量,更像是一种拥有极恶意志的活物,在疯狂地抵抗、渗透、繁殖!
青冥道尊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沉声道:“此獠之力,已与此女娃的痛苦记忆及魂源本质纠缠共生,强行剥离,恐十不存一!需找到其核心‘意志’所在,一举击溃!”
就在两人倾力施为、与那虚无道韵进行着凶险无比的魂源争夺战时——
青冥天外,那“虚无吞噬者”庞大的阴影缓缓蠕动着,那双冰冷狡诈的“眼眸”中,戏谑与贪婪之色更浓。
它并未继续猛攻青冥天壁垒,而是缓缓张开那仿佛由无尽虚空裂缝构成的巨口,发出一阵低沉而诡异的、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法则层面的絮语!
这絮语无视壁垒阻隔,穿透青冥天的秩序屏障,如同最阴毒的蛊惑,直接响彻在叶晓晓那混乱痛苦的意识最深处:
“归来吧……迷失的太阳碎片……”
“拥抱虚无……方能解脱……”
“背叛者的血……早已冰冷……”
“唯有永恒的‘无’……才是归宿……”
“与我合一……重塑辉煌……向那些叛徒……复仇……”
这絮语,并非简单的精神攻击,而是直指叶晓晓灵魂最深的创伤与执念!它用那场背叛的痛苦与对复仇的渴望作为诱饵,疯狂地引诱她放弃抵抗,主动拥抱虚无,完成最后的同化!
“不……不要……”叶晓晓无意识地嘶吼着,抵抗的意志在痛苦与蛊惑的双重冲击下开始动摇,魂源同化的速度骤然加快!
“孽畜!你敢!”沧溟勃然大怒,永寂魔气不顾一切地爆发,试图强行阻断那诡异的絮语,却收效甚微。那絮语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极难防御。
青冥道尊脸色亦是无比难看:“不好!此獠竟能施展‘虚无低语’,直撼真灵!必须立刻隔绝!”
他猛地将青竹杖插入池边地面,双手结印,周身秩序符文疯狂亮起:“青冥为界,万法禁绝,魂源静守,外邪不侵!”
整个青冥天的法则之力被剧烈引动,化作一个巨大的青色光茧,将整个万法源池及其中的三人彻底包裹、隔绝!那诡异的虚无低语顿时被大幅削弱。
然而,就在光茧成型的瞬间——
那“虚无吞噬者”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其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幽光!
它那庞大的阴影猛地向前一扑,并非攻击壁垒,而是……融入了那片被它自身力量污染、并与叶晓晓魂源产生共鸣的虚空区域!
下一刻,通过那丝早已侵入叶晓晓魂源的虚无作为“坐标”与“桥梁”,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的虚无本源之力,竟然无视了青冥天的空间隔绝,沿着那玄之又玄的灵魂连接,跨越虚空,骤然降临,猛地灌向叶晓晓眉心!
它真正的杀招,并非低语,而是这隔空传力!要以叶晓晓为容器,强行降临更多的本源力量,从内部彻底撑爆、吞噬她!
“什么?!”青冥道尊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他千算万算,没料到这孽物对虚无之道的运用竟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能跨越空间隔绝进行力量传输!
沧溟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远超之前的、足以瞬间湮灭她全盛时期的力量,正疯狂地涌向叶晓晓!若让其得逞,叶晓晓必将在瞬间化为虚无,连残魂都不会剩下!
退?立刻切断与叶晓晓的联系,或许能自保。
进?……十死无生!
没有万分之一秒的犹豫。
沧溟眼中那冰冷的疯狂瞬间燃烧到极致!
她猛地张开双臂,并非抵挡,而是……拥抱向池中的叶晓晓!将自己残存的魔躯,彻底与叶晓晓接触!
“以吾身为引,永寂归途——开!!!”
她发出了决绝的嘶吼,竟以自身道体为媒介,强行引动大道最本源的法则,在叶晓晓魂源与那汹涌而来的虚无本源之间,构筑了一道最后的屏障!一个以她自身存在为代价的、单向的归墟通道!
轰!!!!
恐怖到无法形容的虚无本源之力,悍然撞入了沧溟的魔躯!
“噗——!”
她猛地喷出一口近乎黑色的血液,整个身体瞬间变得透明,无数裂痕在她体表蔓延,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琉璃!她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萎靡、消散,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她在以最快的速度,走向真正的、永恒的“寂灭”!
但她成功了!那汹涌的虚无之力,绝大部分被她强行引入自身,通过终焉道途化解、湮灭、导向最终的“归墟”!只有极少一部分,依旧渗透过去,冲击向叶晓晓。
“沧溟!”青冥道尊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吼,眼中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他万万没想到,这以冰冷无情着称的永寂魔主,竟会做到如此地步!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趁此机会,秩序之力全力爆发,死死护住叶晓晓那残存的魂源,抵挡着那渗透过来的残余冲击。
池水中,叶晓晓身体的抽搐缓缓停止,眉心那漆黑的符文颜色稍稍褪去了一些,虽然依旧黯淡混乱,但那股急速恶化的趋势,终于被强行遏制住了。
而沧溟,则如同断了线的傀儡,缓缓向后倒去,周身气息微弱到了极点,生命之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她的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与冰冷,最后残存的感知,是万法源池水冰冷的触感,以及……一只颤抖的、温暖的小手,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属于刚刚从极致痛苦中勉强挣脱一丝清明的叶晓晓。
她睁着模糊的泪眼,看着为了救她而即将消散的沧溟,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青冥道尊一步踏前,接住沧溟倒下的身躯,浩瀚的秩序之力与万法源池的生机疯狂涌入其体内,试图稳住她那濒临彻底毁灭的道基,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而青冥天外,那“虚无吞噬者”发出一声混合着愤怒与惊疑的咆哮,似乎也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近乎自杀的方式阻断了它的降临。它那冰冷的意志在虚空徘徊,显然并未放弃,在酝酿着下一次、更致命的攻击。
沧溟借力稳住残躯,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嘴角却隐隐勾起一丝冷笑?
“虚无,你如果是外域的虚无,或许还可以活着离开,但此时的你不过一片小世界的虚无,今日,便让你看看何为一切的终点!”
沧溟说着竟冷笑起来,她猛的抬头望向虚无吞噬者,口中发声……
“北冥……你……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