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环绕的静谧空间内,时间仿佛被拉长。
寒玉榻上,叶晓晓依旧蜷缩在角落,冰蓝的眸子空洞地望着前方流淌的暗紫色星云,如同一尊被冰封的琉璃人偶。
她身上再无任何物理束缚的痕迹,手腕脚踝上曾经的勒痕在沧溟精心的照料下早已消退,只留下肌肤本身的苍白。
然而,无形的枷锁似乎依旧禁锢着她的灵魂,让她沉溺在麻木与空洞之中。
沧溟的发丝垂落,她不再试图靠近那方寒玉榻,而是选择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如同沉默的守护者,用无声的存在宣告着安全。
沧溟的照料,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充满了极致的耐心和无声的温柔,小心翼翼地避开任何可能引发惊惧的触碰。
沧溟不再依赖任何外物。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萦绕着极其精纯、温和无比的魔气。
这魔气不再冰冷霸道,而是如同春日暖阳般和煦。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能量,化作无形的涓涓细流,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流淌向寒玉榻上的叶晓晓。
这能量并非强制注入,而是如同弥漫在空气中的暖意,无声无息地滋养着她受损的根基,抚慰着她混乱的神识,驱散着蚀心散残留的阴寒麻木。
它只是存在,只是提供,不索取任何回应。
沧溟操控着空间中最纯净的深渊寒泉之气。
无形的清流如同最轻柔的微风,极其小心地拂过叶晓晓的身体,带走任何细微的尘埃或汗迹,保持她的洁净。
叶晓晓冰蓝的长发,会被无形的力量极其轻柔地梳理,发丝如同被最温柔的手拂过,恢复顺滑的光泽,铺散在墨玉榻面上,如同流淌的冰瀑。整个过程,没有一丝风动,没有一丝触碰感。
沧溟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语言。
她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温和地落在叶晓晓身上。
她的身影,成为了这片空间中唯一恒定的坐标,无声地宣告着守护的永恒。
她不催促,不打扰,只是用沉默的陪伴,一点点消融着那无形的冰墙。
盛放着晶莹琼浆或散发着清香的灵果的玉碗,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寒玉榻边,叶晓晓触手可及的地方。
沧溟从不试图喂食,也从不询问。
玉碗每天都会更换,里面的东西有时是纯净的能量液,有时是剥好皮、切成小块的灵果,散发着清甜的气息。
它们只是静静地放在那里,如同无声的邀请,等待着叶晓晓自己决定是否触碰。
沧溟不在意食物是否被动过,她只在意那里永远有最纯净的滋养。
偶尔,沧溟会开口。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褶皱的温柔。
她不会说需要回应的话。她只是低声描述着星云流淌的轨迹,如同讲述一个古老的童话;或者描述深渊深处某种奇异晶石折射出的光芒;又或者,用最轻柔的语调,回忆着林小璃曾经说过的一些话,做过的一些小事……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背景里流淌的溪水,并非寻求互动,只是提供一种安全、温和的存在证明。
叶晓晓大部分时间都维持着那个姿势,眸子空洞无神,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然而,在沧溟日复一日、极致耐心、无触无扰的守护下,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如同冰封湖面下几乎看不见的涟漪,悄然发生:
她最初微弱而带着惊悸颤抖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平稳。虽然依旧浅淡,但那份紧绷的恐惧感,似乎被一丝难以察觉的安宁取代。
那紧紧蜷缩、如同防御堡垒般的身体,肌肉不再时刻紧绷如铁。虽然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但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放松。
她的肩膀不再那么僵硬地耸起,蜷起的膝盖也似乎微微松开了些许。
空洞的冰蓝眸子,不再完全凝固地望着虚无。有时,她的目光会极其极其缓慢地、无意识地扫过寒玉榻边那永远存在的玉碗。
那目光依旧没有焦距,没有渴望,但停留的时间似乎……比最初长了一点点。
偶尔,那目光会极其短暂地、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掠过沧溟静立的身影,随即又迅速移开,回到那片虚无的星云上。
当沧溟低声说话时,尤其是提到“林小璃”时,叶晓晓那空洞的眸子深处,似乎会闪过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光,如同沉入深海的星辰极其遥远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湮灭在麻木的灰暗之中。
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动作,但那种细微的光影变化,却逃不过沧溟深渊般魔瞳的捕捉。
有时,她的指尖会极其轻微地蜷缩一下,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动。
沧溟的脸上,始终带着一种深沉的平静。
她没有因为叶晓晓的麻木而焦躁,也没有因为那细微的变化而欣喜若狂。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如同守护着一颗在漫长寒冬中沉睡的种子,等待着它自己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她知道,那冰封的灵魂深处,创伤太深,痛苦太重。任何急于求成的举动,都可能前功尽弃。
她需要的是时间,是极致的耐心,是用无声的暖流和无触的守护,一点点融化那厚重的冰层,一点点驱散那笼罩心灵的阴影。
她深渊般的魔瞳中,那深不见底的心痛依旧存在,但被一种更加坚定的信念所覆盖。
她看着叶晓晓偶尔无意识停留在玉碗上的目光,看着她那极其轻微放松的身体姿态,看着她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微光……
沧溟的嘴角,极其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承诺,一种对生命韧性的敬意。
她依旧站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
无形的暖流在静谧的空间中无声流淌,寒玉榻散发着清冷的光芒,暗紫色的星云无声变幻。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一位魔尊无声的、无触的守护,和一个在漫长冰封中,极其极其缓慢地、试图找回一丝感知世界能力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