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河口起义】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4月,云南河口微风习习,
山茶花开得正艳,然而,平静的背后却暗藏危机。
孙中山自从镇南关起义失败后,悄悄把起义人马拉到了云南河口,他要搞把大的!
越南河内的一间侨民会馆内,会馆里陈设简朴,八仙桌旁堆着几份地图,
墙角煤油灯昏黄的光,映着墙上“驱除鞑虏”的标语。
孙中山正俯身细看滇越边境地形图,黄明堂风尘仆仆地掀帘而入,带进来一股南国湿热的气息。
“明堂,你来得正好,”
孙中山起身,随手递给他一个凤梨,“明堂,你看攻取河口,胜算几何?”
黄明堂往前一步:“先生,河口这处,依我看是天赐之机。
它是滇越铁路要冲,清军防备看似严密,实则驻军多是新募之兵,军纪涣散,
不少人早对清廷不满,稍加策反便能动摇。”
“我们队伍目前有多少?”
“600人,”
明堂接着解释道:“人少不是问题,只要开战,我已经提前派人在清军大营策反了一批新军,”
孙中山点头称是。
明堂又道:“我军可从越境潜进,出其不意。
且当地山民久受压迫,素来拥护我们,届时里应外合,
拿下河口,既能断清军补给,又能以此为基,直逼昆明——这步棋,您觉得如何?”
孙中山频频颔首,好,就依你计……
黄明堂,广西钦州人,作为主要指挥者之一,其出身绿林,三合会的统领,后加入同盟会,任镇南关总督。
1908年4月30日凌晨,黄明堂受孙中山委派,率领二百余名义军从越南边界渡河,向河口发起进攻。
清军防营部分士兵,早就对清廷不满,阵前起义响应,“我们也反了!”队伍一下子扩大到600多人,
革命军顺利攻占河口,击毙河口副督王镇邦,缴获大量武器弹药。
黄明堂以“中华国民军南军都督”名义发布安民告示,稳定当地秩序。
另一起义军指挥关仁甫,率四百名义军向左进军曼耗,意图夺取蒙自,
其士气正隆,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克巴河、田防、安定、新街、万河等地。
副指挥王和顺也率义军成功占领南溪,形势一片大好。
“……”
起义消息震惊知府,电传清云贵总督锡良,“速派兵剿匪!”
锡良大为震惊,稍后他冷静开始排兵布阵,
一面紧急调署蒙自清军南下救援,一面频繁向清廷发电报告急。
孙中山审时度势,“起义军确实逐渐壮大,可都是些新军反水的,不好指挥,一盘散沙……”
“新军多来自湖南,克强是湖南人,何不……?”
于是孙中山派黄兴为云南国民军总司令,赶赴前线督师。
5月7日,黄兴奉命前往河口,督促黄明堂沿滇越铁路进攻昆明。
然而黄明堂担心粮食供应不足,犹豫说道,“克强,不是我不听指挥,军中粮食已经断顿,现在深入敌后,我怕……”
“革命人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你不去!我去!”
黄兴是暴脾气,见不得老黄犹犹豫豫。
他亲自率领一军前往,却如老黄的担心,在中途,队伍因粮食不够吃,这些反水的清军士兵一哄而散,
黄兴带着十几名士兵,垂头丧气返回了河内,打算召集钦州起义人员,重新组队奔赴前线。
5月11日,形势突变,黄兴行至老街时,被越南法国殖民当局扣押并驱逐出境。
此后,法国殖民当局应清政府要求,封锁中越边关,禁止起义人员及粮械进入云南,
这使河口革命军陷入孤立无援的艰难困境。
清军在集结兵力后,对革命军发起猛烈围攻。
革命军虽顽强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难以支撑。
5月26日,清军成功夺回河口。
无奈之下,黄明堂率领六百余名义军突围,撤入越南境内。
但法国殖民当局背信弃义,勒逼他们缴械,并强行将其遣散,
将黄明堂几位重要起义指挥官押往新加坡。
河口战役虽以失败告终,但沉重打击了清王朝在西南地区的统治,
扩大了同盟会影响力,为后续革命积累了宝贵经验。
﹉﹉﹉﹉
【广州新军起义】
宣统二年的广州城,腊月的风卷着珠江的潮气,却吹不散满城的火药味——
那是新军军营里偷偷传阅《民报》点燃的,
彼时,革命党人,新军炮兵营倪映典攥紧拳头,指节的脆响如战前的号角。
没人觉得这场风暴会来得这么快,快得像除夕夜里炸响的第一串鞭炮。
起因说起来荒唐。
二月初九,年三十,新军二标的几个士兵,溜出营门买年货,撞见巡警刁难卖花姑娘。
都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骨子里的血性压不住,三言两语就跟巡警打作一团。
拳头挥出去的时候,没人想到这会变成点燃炸药桶的火星——
可当消息传回军营,那些早就被“驱逐鞑虏”的口号喂饱了的士兵,瞬间炸了锅。
“反了他娘的!”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整个燕塘军营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倪映典连夜从香港赶回,军装的纽扣还没扣齐。这位安徽汉子眼睛里全是血丝,
手里捏着黄兴从香港拍来的急电——“时机未熟,暂缓”。
可看着营里群情激昂的士兵,有的揣着家里寄来的布鞋,有的怀里藏着同盟会的徽章,他把电报往火盆里一扔:
“等不起了!弟兄们要干,我就陪到底!”
二月十二清晨,天色未亮,炮兵营的号声突然变了调。
倪映典拔出腰刀,刀尖指向广州城的方向,声如炸雷:
“今日举事,为汉人争天下!怕死的站着,敢跟我冲的,跟我走!”
千余新军应声呐喊,军装都来不及穿整齐,有的扛着步枪,有的抱着火炮……
炮口对准了城门,第一发炮弹轰鸣着划破晨雾,震得珠江水面都在颤。
可清军早有防备。
两广总督袁树勋把巡防营调来了,那些穿着旧军装的老兵端着枪堵在街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昔日的“同僚”。
李准的水师也动了,炮艇在珠江里游弋,炮口瞄准了起义军的后背。
倪映典一马当先,马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知道自己是起义的灵魂,身后是三千新军兄弟的命。
可就在冲到城门外的石桥上时,一颗冷枪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从马上摔下来的瞬间,还在吼:“别管我,冲进去!”
没了指挥的起义军像断了线的风筝。
有人往城里冲,被巡防营的排枪扫倒。
有人往江边退,却被水师的炮弹炸得粉碎。
军装染了血,浸了泥,分不清是新军的灰还是绿营的蓝。
有个才十六岁的小兵,怀里还揣着母亲给的平安符,临死前还在念叨:“娘,我没给汉人丢脸……”
这场仗起的突然打得快,败得也快。
从清晨到正午,燕塘的硝烟散了,只剩下断枪、血衣,还有城墙上清军新贴的告示,
“叛匪已平,胁从者免罪”。
可没人知道,那些藏在军营炕席底下的同盟会徽章,
那些被血浸透的《民报》残页,早已在更多新军士兵心里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