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走了没一会儿,温判的摊位上又来了客人,也是老熟客,白景琦,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记着剃头来自己这儿呢。
“哎哟喂,这不是白七爷嘛?我就说今儿这喜鹊叫得欢,原来是白七爷您大驾光临来我这儿捧场呢。”
温判将白景琦从黄包车上迎接了下来。白景琦看着温判再次出现了,笑着对他说道。
“哎哟喂,温师傅,您可是好一阵儿没见您出摊儿了,我可是惦记着您这一手呢,隔三岔五的来了一趟看看,没成想,这都快一个月没见您了,要不是不知道您家在哪儿啊,我都得去您家坐坐了。”
听白景琦这么说,温判连忙道歉。
“哎哟喂,白爷,您还能不知道嘛?前些日子,那帮子皇军办了那么档子缺德事儿,这四九城里的老百姓,谁不恨他们恨得牙根儿痒痒啊!您瞅啊,他们有枪的不去招惹,家里趁钱的也躲着走,偏偏我这么个要钱没钱、要枪没枪、要人手没人手的主儿,这要是在大街上让人一锄头拍那儿了,摆着给大伙儿看,那多冤得慌,多不值当啊!”
白景琦闻言笑了,温判还是这么实诚,这说话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怕了就是怕了。
“可不是咋的!温师傅您要是真让人给拍那儿了,那咱们北平城可就亏大发了!您这手绝活儿还没往下传呢,这要是就这么没喽,那可真对不住祖宗喽!”
温判一边点头一边请白景琦坐下,等着白景琦坐下之后就给他拴上围布开始给他剃头。
“唉,温师傅,你说,我这现在已经给皇军当差了,皇军倒是不找我麻烦了,而且现在对我这老头子那叫一个毕恭毕敬的,但是,我白家上下,可算是反了天了,下到小的,上到老的,都一个劲儿的骂我是汉奸,我这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啊,这一大家子的,一天到晚给我气的。”
听着白景琦的话,温判明白了,这白景琦确实按照他前面提的建议干了,但是现在呢,家里又开始不太平了。
“瞧您这话说的!这事儿本来就对不住祖宗不是?要不是为了这点儿香火接续,让祖宗的心血传下去,就算是一头碰死也不算啥大事儿!再说了,这黑锅您已经是背上了,现在和以后,您那些子孙们反抗起来,也能落个好名声不是?这不碍事!名声这玩意儿,累人是累人,可也能救人不是?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白景琦闻言沉默了片刻,抬头看了一眼温判,差点没让温判给他将头发给揪下来,他疼了龇牙咧嘴的,温判白了他一眼。
“白爷,这可是您自己个儿撞上的,不过,这算我的。”
白景琦笑了笑,随后对温判说道。
“温师傅,您这智慧,可真不像是您这个年纪能够说得出来的,不过这话,我白景琦受教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不顺畅的时候,我就来温师傅您家里坐坐,随便聊聊,成吗?”
听白景琦要家庭住址,温判也没藏着掖着,笑着告诉了他,随后问起了现在小鬼子要他的那些秘方是咋要的。
“嗨,那帮子皇军精着呢!想让我把祖宗压箱底儿的玩意儿全抖搂出来,打发了几个小子上我这儿当学徒,一个个都精得跟猴儿似的——就一个治发烧的方子,记了三天才弄明白,倒也省了我不少心。
熬了这么些日子,我也总算把那些压箱底儿的方子都给改了,不值钱的药材全换成上百年、几百年的老山参、野灵芝,药量也全调了,多一点儿就中毒,少一点儿就不管用,他们连替换的药都找不着!不过眼下还没交出去,正搁那儿做旧活儿呢。”
白景琦也是个牛人,这改方子的能力确实了不起,他之所以把药材全部改成了昂贵的药材,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小鬼子不能将这些药方用在战争之中,毕竟这么昂贵的药材,他们部队的军费扛得住吗?
温判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然后又提醒了一句。
“这事儿啊,最好您自个儿办利索了,别假手旁人。要是实在不成,那就多备两套后手——不然万一哪个环节出了岔子,让人捅了娄子,您可就彻底栽里头,再没翻身的地儿了!”
白景琦嗯了一声,面色也跟着阴沉了起来。
“还是温师傅这脑子考虑妥当,不过,我已经想到这一步了,第二套也在准备了,不过,这一套,我准备在里面下点功夫,这一套方子如果是小鬼子都逼着我拿出来了,那就是把老头子逼到绝路上了,那这方子小鬼子只要敢拿回去,哼哼,那只要用过方子的人,绝对都是药到病除,但要是他们吃过方子的人能活得过五十岁,算是我白景琦学艺不精。”
白景琦的话让温判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白景琦换了个思路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医者仁心了起来,不过是杀身成仁的仁。但是温判喜欢。
温判嘿嘿一笑,然后就不说话了,开始给他敷脸,掏耳朵,最后给他放睡,从白景琦的筋骨来看,确实,这个把月的时间,他基本上每天都有十几个小时在坐着,用笔,所以腰椎劳损,精血双亏。
不过白景琦干的也是好事,温判自然也不留余力的给他梳理。
会医就会毒,白景琦也算是将自己的改方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了,不过对付小鬼子,就必须物尽其用才行 。
白景琦醒了过来,丢给了温判五块现大洋,然后说请温判改天去家里做客,温判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等着白景琦离开了没一会儿,摊位上又来了新的客人,没想到时至今日,这柳地尝柳爷还活着呢,而且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来自己的摊位上,这是不怕被人发现了?要知道这天桥大街上,可都是治安团和巡警队的人,还有侦缉队的,他怎么敢的?
不过来者是客,能白嫖一个金色盲盒他还是喜欢的。
柳地尝看着温判诧异的样子,笑了笑,大马金刀的坐到了他的箱凳上。温判连忙上前去将围布给他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