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面红耳赤,怒道:
“中个进士?姓唐的,你说得轻巧,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还用得着当个赤佬,一刀一枪杀得个血葫芦似的求个前程!”
唐烈哈哈大笑:
“呐,这是将军你自己读不得书,也不能一味怪朝廷抑武吧?
哈哈!玩笑玩笑,将军勿怒。
话说回来,太祖这三条遗训,确实都是历代难得的善仁之政。
便是日常行礼,惟我朝推行揖礼,便是见了官家,也只需抱拳一揖,之后或坐或站,不需下跪,这不是善政那什么是善?有什么冤屈,或是想给圣上提意见,敲登闻鼓便行,这是不是善政?”
张清不语,心里还是服气,毕竟自古以来,汉人便把下跪看得比较重,除了跪天地父母师长,能少跪一个君王,谁会上赶着非要去磕头。
“小可说了不少太祖的仁政善政,其实他之后的这几代君王,也没有暴戾恣肆的昏君,哪怕不是什么千古明君,至少也都是守成的中上帝王。
其中真宗,仁宗,神宗,哲宗都颇有作为,小可尤其喜欢仁宗。
虽然没有大作为,但作为一位守成之君绰绰有余,世称为人君、止于仁,真正从头到尾克己严格遵守仁义治国,也是本朝皇帝中在位时间最长的,长达四十二年,期间国力蒸蒸日上,创建仁宗盛世,算得上是有信史以来经济最发达、文教最灿烂、言论最开放的时期,其间文星璀璨,有脍炙人口的范仲淹、包拯、司马光、欧阳修、苏轼、王安石、韩琦等太多,武事虽不足,文教却已是做到了极致!
仁宗赵桢的仁慈性情,在他的日常生活中都随处可见。赵祯对人十分宽厚仁慈。有一次暮春时节,仁宗在御花园散步,时不时地就回头看,却又啥都不说,随从们都不知道皇帝是为了什么。仁宗回宫后,着急地对嫔妃说到:“朕渴坏了,快倒水来。”嫔妃觉得奇怪,问仁宗:“陛下为什么在外面的时候不让随从伺候饮水,而要忍着口渴呢。”仁宗边喝边回答说:“朕屡屡回头,没见掌管茶水的当值侍吏,又不便询问,如果朕要是问的话,肯定有侍吏要被处罚了,所以就忍着口渴回来再喝水了。”
有一次用餐,他正吃着,突然吃到了一粒沙子,牙齿一阵剧痛,他赶紧吐出来,还不忘对陪侍的宫女说:“千万别声张我曾吃到沙子,这可是死罪啊。”对待下人的过失,仁宗首先考虑的不是自己的不适与难受,而是下人因此而可能带来的罪责,可见他的品德。
一天,仁宗处理事务到深夜,又累又饿,很想吃碗羊肉热汤,但他忍着饥饿没有说出来,第二天,皇后知道了,就劝他:“陛下日夜操劳,千万要保重身体,想吃羊肉汤,随时吩咐御厨就好了,怎能忍饥使陛下龙体受亏呢?”仁宗对皇后说:“宫中一时随便索取,会让外边看成惯例,朕昨夜如果吃了羊肉汤,御厨就会夜夜宰杀,一年下来要数百只,形成定例,日后宰杀之数不堪计算,为朕一碗饮食,创此恶例,且又伤生害物,于心不忍,因此朕宁愿忍一时之饿。”
仁宗朝国力富庶,自己生活却很检点。有一次,时值初秋,官员献上蛤蜊。仁宗问从哪里弄来的,臣子说从远道运来。又问要多少钱,答说共二十八枚,每枚钱一千。仁宗说:“我常常告诫你们要节省,现在吃几枚蛤蜊就得花费二万八千钱,朕吃不下!”他也就没有吃。
在仁宗去世前不久,中书门下、枢密院曾在福宁殿的西合奏事,看见皇帝所用的床帐、垫具都质朴灰暗,许久未更换。赵祯看着宰相韩琦等人说:“朕居于宫中,自己日常生活的享用正是如此。这也是百姓的膏血啊,可以随便浪费吗!”
仁宗的仁慈品格,不仅体现在对奴仆的关怀,也体现在他对大臣的包容。谏臣包拯屡屡犯颜直谏,甚至唾沫都飞溅到仁宗脸上。但他一面用衣袖擦脸,一面还接受他的建议,竟未予以怪罪。有一次,包拯反对任命仁宗宠妃张氏的伯父张尧佐为三司使,仁宗便改命张尧佐为节度使,包拯更加激烈地反对,带领七名言官与皇帝理论。仁宗生气地说:“你们是想说张尧佐的事吗?节度使是个粗官,为什么还要争?”言官唐介不客气回答道:“节度使,太祖、太宗都曾经做过,恐怕不是粗官。”仁宗最终采纳了言官的建议。他回到后宫后,无可奈何地对张氏无能狂怒:“你只知道要宣徽使,你难道不知道包拯是御史吗?”
还有一天,仁宗退朝回到寝宫,因为头痒,没有脱皇袍就摘下帽冠,叫梳头太监进来替他梳头。太监梳头时见他怀中有一份奏折,问道:“陛下收到的是什么奏折?”仁宗说是谏官建议减少宫中宫女和侍从的。太监说:“大臣家里尚且都有歌伎舞女,一旦升官,还要增置。陛下侍从并不多,他们却建议要削减,岂不太过分了!”仁宗没有接口。太监又问:“他们的建议,陛下准备采纳吗?”仁宗说:“谏官的建议,朕当然要采纳。”太监自恃一贯为仁宗所宠信,就不满地说:“如果采纳,请以奴才为削减的第一人。”仁宗听了,顿然站起,呼唤主管太监入内,按名册检查,将宫人二十九人及梳头太监削减出宫。事后,皇后问道:“梳头太监是陛下多年的亲信,又不是多余的人,为何将他也削减?”仁宗说:“他劝朕拒绝谏官的忠言,朕怎能将这种人留在身边!
谏官王素曾劝谏圣上不要亲近女色,仁宗回答说:“近日,王德用确有美女进献给我,现在在宫中,我很中意,你就让我留下她吧。”王素说:“臣今日进谏,正是恐怕陛下为女色所惑。”仁宗听了,虽面有难色,但还是命令太监说:“王德用送来的女子,每人各赠钱三百贯,马上送她们离宫,办好后就来报告。”说完,他还泪水涟涟。王素说:“陛下认为臣的奏言是对的,也不必如此匆忙办理。女子既然已经进了宫,还是过一段时间再打发她们走为妥。”仁宗说:“朕虽为帝王,但也和平民一样重感情。将她们留久了,会因情深而不忍送她们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