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啸天脸上的震惊，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随即，那份错愕便被一种极度的、扭曲的狞笑所取代。
他非但没有否认，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病态的疯狂与不屑。
他身后的妖影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少主为何突然发笑。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江啸天一边笑，一边缓缓点头，他看着叶无暇，眼神里满是怜悯，就像在看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的可怜虫。
“是苏泽，对不对？”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语气笃定。
“我还真是小看他了，居然能把手伸到我的人身边。看来，让你去杀他，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江啸天自顾自地说着，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
他压根不信叶无暇有能力查到这些。在他心里，叶无暇就是他一手培养的、最完美的工具，她没有独立的思想，更没有背叛自己的理由。
现在发生的一切，必然是苏泽的阴谋！
是苏泽那个混蛋，用这些所谓的“真相”，蛊惑了自己最锋利的刀！
想通了这一点，江啸天看向叶无暇的眼神里，再无半分平日的“温情”，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被背叛的恼怒。
“没错。”
他收敛笑容，脸上的表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说的都对。”
他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你叶家，是我和师父联手灭的。那件秘宝，也确实在我们手里。至于你……”
江啸天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伸出一根手指，轻蔑地指着叶无暇。
“你不过是当年打扫战场时，发现的一个天赋还不错的‘余孽’罢了。”
“师父说你根骨奇佳，是个当杀手的好苗子，留着以后有用。于是，我便给了你名字，给了你功法，给了你活下去的意义。”
“我把你从一个灭门的孤儿，培养成龙王殿最强的‘十号’。我给了你一切！”
“叶无暇，我就是你的天，你的神！”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变成了咆哮，充满了施舍者的高傲与狂妄。
“现在，你这把握在手里的刀，居然为了一个外人，为了几句所谓的‘真相’，就想反过来弑主？”
“你不觉得……你很可悲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进叶无暇的心脏。
十年。
整整十年。
她将仇人当成恩人，为他出生入死，为他斩尽一切障碍。
她手上沾满的鲜血，铺成了他通往龙王宝座的阶梯。
到头来，在他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天赋不错的余孽”，一个“可悲的工具”。
她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在这一瞬间，被浓郁的血色彻底染红！
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轰！
她脚下的水泥地面轰然炸裂，整个人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江啸天面前！
“九幽断魂斩！”
冰冷刺骨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那柄森冷的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漆黑的轨迹，刀锋过处，连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嘶鸣！
这一刀，倾注了她十年的修为，更倾注了她此刻全部的仇恨与决绝！
快！
快到极致！
连站在周围的妖影们，都只看到一道黑光闪过，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江啸天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没想到，这么快。
但他毕竟是江啸天，是身负龙血、自命不凡的“天命之子”。
“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一声怒喝，他体内的龙血瞬间沸腾！
黑红色的气流自他体内爆发，一条狰狞的龙形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他没有躲闪，而是直接拧腰、沉肩，一拳轰出！
拳头之上，隐约有细密的黑色鳞片浮现。
这一拳，他同样用上了全力！
他要用最绝对、最霸道的力量，将这个胆敢反抗自己的“工具”，彻底碾碎！
锵——！！！
拳与刀，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如同平地惊雷，响彻整个码头！
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呈环形向四周疯狂扩散！
咔嚓！咔嚓！
周围的集装箱，在这股恐怖的冲击波下，厚重的铁皮被瞬间撕裂、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地面更是被震出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然而，预想中叶无暇被轰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江啸天，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蹬蹬蹬地连退了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踩出一个龟裂的深坑，最后撞在一个集装箱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猛地抬起自己的右拳，只见拳锋之上，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交错纵横，黑色的龙鳞被斩得粉碎，鲜血正汩汩流出！
他受伤了！
“你……”他刚想开口怒骂，却发现叶无暇的身影已经再次从烟尘中冲出！
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叶无暇的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手中短刀翻飞，化作漫天寒星，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将江啸天周身上下所有要害全部笼罩！
每一刀，都快如闪电！
每一刀，都直指死穴！
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一个顶尖杀手的实力！抛却了所有伪装和束缚，只为杀人而存在的恐怖实力！
江啸天有一身霸道的龙血力量，却在叶无暇这般水银泻地的凌厉攻势下，处处受制，完全施展不开！
他只能狼狈地挥拳格挡，怒吼连连，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不断多出一道道新的伤口！
“你找死！”
江啸天彻底暴怒，他猛地一跺脚，全身黑红色气焰暴涨，不顾胸前又被划开一道血口，强行凝聚力量，一记狂猛的直拳轰向叶无暇的头颅！
然而叶无暇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避开，手中的短刀却以一个刁钻诡异的角度，自下而上，狠狠刺向他的肋下！
噗嗤！
刀锋入肉，鲜血喷溅！
“啊！”江啸天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一脚踹在叶无暇的肩膀上，将她踢飞出去。
叶无暇在空中一个翻滚，稳稳落地，只是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但她那双血红的眸子，却死死锁定着江啸天，杀意不减反增。
反观江啸天，左侧肋下多了一个血洞，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衫，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眼神里再无之前的轻蔑与傲慢，只剩下震惊与无法抑制的暴怒。
“好！好！好！”他怒极反笑，“我养的一条好狗！居然真的敢咬主人了！”